神通与持戒。
咀嚼着已然凉透的酒菜,杨狱心中咀嚼着书卷中的讯息。
持戒一说,他听了不止一遍。
烂柯寺的慧安老僧、三笑散人的些微留言、妙法老道的说辞,以及徐文纪神通杂谈中的举例详解。
诸多情报在他心中汇总,总结,梳理。
一家之言,可信与否且不谈,但总有片面性,杨狱向来习惯在心中分析,总结。
“妙法老道说,神佛皆持戒,不持又如何呢?”
“老大人说,神佛持戒,犹如官吏守法,这比喻不是很恰当,因为这世上守法的官吏,远没有守法的百姓多。”
“假设我为神佛,身负威力,朝游北海暮苍梧,食朝露餐云霞。不受制于任何人,为何还要持拿戒律?”
“逍遥自在仙佛,有何不快哉?”
“依着这几家之言,不持戒,就会万劫不复,这也经不起推敲。我反而更倾向于强大的力量与漫长的时间,会消磨心性、人性。”
“佛门八戒,可皆是人性!会不会,这所谓的持戒,是为了克制自己的心,还是不想失去,亦或者,持戒根本是为了保住自己人性的锚点?”
“入门者,持拿一戒,而越是功行深厚的神魔,就越要持拿更多的戒?”
“所以摩云门的道藏之中,才有八戒是神佛的说法?”
心中思量诸般翻滚,似有所得,似乎有无所得,直至满桌的酒菜都吃完,杨狱也没有一个明确的答案。
不过,心中已隐隐有着主意。
又是许久之后,他消化了所得,放下银钱,起身离开了春风楼。
持续半个月的铁血清洗,整个德阳府城都有些惶惶,但这并不包括本就已然被高企的粮价逼的几乎要卖儿卖女自卖为奴的百姓。
大街上,随处可听到拍手称快声,哪个地痞被砍了脑袋,哪个恶霸被抄了家,哪个贼人被挂了城门。
“持戒”
杨狱立身长街之中,一袭飞鱼服让满街百姓都纷纷避让,惊恐的甚至不敢发声。
他微微闭目,整条长街的一切尽在他的感应之中,议论、惊恐、艳羡、渴望
他,如果肆无忌惮,能够做到什么地步?
这无需推演。
勇力加之于自身,以他今时今日的武功,长街内外,城池内外,百万千万人,若是他想,几乎无可阻挡。
什么三妻四妾,若是他想,千百美女唾手可得,甚至,合规合法到徐文纪也挑不出错漏来。
什么珍馐美味,哪怕此时的德阳府如人间炼狱,他亦可豪奢到宰杀千猪百羊只吃一口尽数倾倒的地步。
金银珠宝,亦如是。
以他今时今日之武功,于一府一县,几可独霸,纵横。
可他为什么没有?
忌惮徐文纪?
忌惮朝廷?
是,却不全是。
“我不是道德完人,可前世我学法,今生我亦慎独,或未必对得起所有人,却独独对得起我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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