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意如满腹委屈,声音都有些变了:“老书记,您怎么能这样说?十年来,我哪里对不起您?”
姜超林叹着气说:“刘意如同志,认真地说,你没有哪里对不起我,不论是早年做办公室副主任,还是后来做副秘书长兼办公室主任,在具体工作上,在为市委领导的服务上,你周到细致,甚至可以说是兢兢业业,几乎很难挑出什么毛病。可你这个人呀,也有个大毛病,过去我只是疑惑,现在看得比较清楚了,那就是太崇尚权力,太会窥测风向,不忠于党!”
刘意如呆呆地看着姜超林:“老……老书记,我……我真不知道您今天是怎么了……”
到这地步了,姜超林仍不说透,反而带着近乎悲悯的目光,定定地看着刘意如说:“刘主任,你看你,头发都白了一大半了,青春年华都在机关里消磨完了。说真的,现在想想我也后悔,早知你会变成今天这种样子,我该在十年前就把你调出市委机关,让你到下面干点实实在在的事情。你这人不笨呀,更不是没能力呀,就是眼头太活嘛。哦,顺便说一句,你这一套,千万不要传授给你女儿金华,那会害了她的……”
刘意如这时已预感到事情不妙,一句话也不敢说了。
姜超林这才把话说穿了:“刘意如同志,告诉你吧,关于烈山班子和耿子敬的问题,高长河同志刚刚和我在电话里交换过意见,就是在你刚进门的时候!你呀,就不要在我们新老书记之间搞名堂了好不好?就算我们新老书记之间有些问题看法不同,可有一点是相同的,那就是:我们都忠诚于党和人民的事业!”
刘意如像挨了一枪,一时间只觉得天旋地转,四肢冰凉。她再也想不到,这一回真是聪明反被聪明误了,竟送上门来出了这么大个洋相!在平阳市委机关二十年,她经历了多少风风雨雨,看着多少人上台下台,她凭着自己的小心和智慧,绕过了多少激流险滩。现在是怎么了?是她老了,跟不上新形势了,还是这位新来的权力执掌者太不可捉摸?高长河怎么就把烈山的问题马上捅给了姜超林?他为什么不抓住烈山的问题好好做一篇杀鸡儆猴的好文章呢?!
看来,这个高长河不简单,可能在搞“阳谋”上很有一手!
面对着二十年来最大的、也是最丢脸的一次失败,刘意如窘迫过后,仍努力镇静着情绪告诉姜超林,她这么做也是没办法,正因为要忠诚于党,所以,她才得支持女儿金华去高长河那里举报;又因为要对得起老领导,所以,也得事后通一下气,以免日后产生什么不必要的误会。
说到后来,刘意如几乎要哭了:“老书记,您设身处地替我想想,我难不难?在这种情况下,我有什么办法?!我真是出于好意,想落个忠孝两全,没想到,还是让您老书记产生了这么大的误会……”
姜超林拍起了桌子,怒形于色:“刘意如同志,你又说错了!什么‘忠孝两全’?谁要你去做孝子?你是谁的孝子?!不要再说了,请你出去,马上出去!”
刘意如缓缓地转过身去,走到门口时,眼中屈辱的泪水终于落了下来。
回过头,刘意如又哽咽着说:“老书记,我知道您现在心情也不好,您骂我什么都没关系,我不会计较,今后有什么事,您……您尽管招呼我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