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元朗猜测,准是白晴受挫了。
以前她是陆临松的女儿,圈内响当当的大姐大人物。
别看陆临松退下,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余威尚存,圈子里的人都给白晴面子。
现如今陆临松去世,现实的嘴脸立刻显现。
树倒了,自然没有了遮风挡雨的去处。
不往身上浇水已算不错,别指望谁肯递过来一把雨伞。
每每看到妻子落寞身影,厉元朗心如刀割,总想着帮她做点什么。
以他对妻子的了解,这种时候尽量不要捅破这层窗户纸。
白晴太要强了,也在意面子。
如若主动提及,会严重伤害她的自尊心。
现实可以残酷,可白晴的尊严比这些更重要。
于是,厉元朗专门把陆霜陆涛姐弟叫来,打算调解他们和白晴之间的矛盾。
从陆霜陆涛进来的那一刻起,厉元朗明显感觉到他们对自己的不尊重。
尤其陆霜,态度嚣张傲慢。
“厉元朗,你要是偏袒你老婆,要求我爸爸埋在东河,我们没什么可谈的,现在就走。”
厉元朗忍了忍,心平气和地说:“办公室的同志找我,要我们尽快达成一致意见,定下爸爸的埋葬地点。”
“当然埋在京城,没什么好商量的。”陆霜一如既往的态度,直接封住厉元朗调解的势头。
陆涛也说,“姐夫,不是我们不讲理,京城是爸爸工作之地,爸爸的第二故乡,爸爸对这里有感情。我姐母亲埋葬的地方偏僻,交通不是很便利,风水也不理想。”
“综合对比,京城绝对是首选。我真不明白,将姐姐母亲移灵到京城并不费事,姐姐干嘛揪着不放,非不答应。”
“姐夫,你还是去做通姐姐工作,这件事的源头不在我们这里,在于姐姐的坚持。”
“别跟他废话了。”陆霜极不耐烦的站起身,临走前嘟囔道:“厉元朗,本指望你能飞黄腾达,全家人都跟着沾光。没想到爸爸临终前,压根没有提拔你的托付。我看你这辈子也就这样了,没什么大前途。陆涛,我们走!”
陆霜这些话太过刺耳,而又太伤人心。
怪不得她如此趾高气扬,准是得到内部消息,知道自己晋升无望,才没把他和白晴放在眼里。
话说岳父临终之言,仅限于尚天河一个人。
冯滔这种身份,还是通过特殊渠道获知。
陆霜怎会知晓?光明轩真有这么厉害,什么消息都能了解?
厉元朗面沉似水,紧咬牙关,双手慢慢攥紧拳头……
心情沮丧的他,赶赴廉明宇之约。
一见面,廉明宇就看出来厉元朗有心事,劝慰道:“元朗,我知道临松同志去世对你打击很大,你要振作起来,尽快调整好心情,面对接下来的繁重工作。”
“明宇。”厉元朗举起酒杯一饮而尽,伤感说:“我一直以为,这么多年来,我在陆家得到了足够尊重,现在看来,都是表面现象。人家骨子里根本瞧不起我,门第差异是根深蒂固的,无论你多么努力,达到什么样的高度,轻视依然存在。”
廉明宇静静听着厉元朗吐露衷肠,若有所思道:“元朗,这是一种观念,一种难以改变的固有观念。他们身上流淌的血液,有坚毅、有果决,更有居高临下的优越。”
“和你相比,我比你略微强一点,但同样深有感触。外界传得沸沸扬扬,说我是养父的亲生儿子,说的有鼻子有眼。”
“笑话,若是真的,想必这件事绝对传不出去。而是有些人,唯恐天下不乱,故意制造这种空穴来风的假消息,混淆视听,让不明真相的人信以为真。”
“就说那个光明轩吧,一帮闲来无事的官员子女,吃喝玩乐,花天酒地也就罢了。还以讹传讹,弄出一些无中生有的所谓秘密,以此显示他有多么厉害,多么消息灵通,显摆他在上面有关系云云,实在令人气愤。”
提起光明轩,正好刺中厉元朗的心头之事。
竹筒倒豆子一般,将他目前面临的困局,一股脑倾诉给廉明宇。
“这么说来,光明轩已经渗透到陆家姐弟这一层了?”廉明宇顿时皱起眉头。
他掌握的消息,光明轩会员,大多是京城中层官员子女,再往上的似乎没有。
从厉元朗的提供判断,到了陆家姐弟可就不是简单问题了。
气氛一时陷入沉默。
好一阵,廉明宇犀利的眼神中释放出坚定,“是该好好管一管他们了,否则后患无穷,容易出大乱子。”
廉明宇的表态,绝非儿戏。
次日晚上,厉元朗再次召集家属开会。
白晴坚持己见,陆霜陆涛更是不容更改。
家庭会议才开始没多久,双方唇枪舌剑,剑拔弩张,眼瞅着一场家庭内部大战即将上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