组织部这段时间,就是找各部门人员谈话。
有省委,有省政府,还有各厅局委办,也有下面地级市,尤其点名几个县区和县级市的主要领导。
令厉元朗觉得奇怪,时至今日,组织部一直没找他。
按说连吴淑云都去过了,省委这边几个副秘书长也都榜上有名,为何没轮到他?
厉元朗百思不得其解。
这次带队的,是他的老相识,常务副部长倪德辉,干部三局局长麦文学也在其中。
厉元朗有种预感,或许这里面还有他不能掌握的东西。
一晃,组织部在宁平已有十来天,据郭先伦透露,后天,他们将启程返回。
这天下午,厉元朗接到沈放打来的电话,约他见面。
沈放参与的调查组时间更长,眼瞅快一个月了。
由于涉及机密,彼此没有见面,连个电话都不曾联系。
只有沈放给厉元朗打电话,厉元朗却不能主动找他。
既然沈放提出来见面意愿,说明不用规避,可以名正言顺了。
在秀园,厉元朗的专属别墅里。
一壶本地烧酒,四样精致小菜。
厉元朗和沈放相对而坐。
身处调查组,沈放不能醉酒熏天,只答应喝两小杯白酒。
喝酒不是主要,聊天才是真格的。
“厉书记,来了这些日子,一直没能和你坐下来好好说会儿话。第一杯,算我赔罪。”
厉元朗忙摆了摆手,“沈部长,我们之间只讲感情,不讲客套,那样显得见外。没有赔罪一说,这杯酒我们一起干。”
酒杯碰撞,发出清脆声响。
相互一扬脖,各自喝掉。
吃了口菜,沈放说道:“这边事情基本上有了眉目,明日我就启程回去,临走之前,我有几句话要送给你。”
“请讲。”厉元朗做了一个手势。
“我先说第一个,事情很严重。”
厉元朗心领神会,但绝不刨根问底。
他严守规矩,该问的问,不该问的不要乱问。
而且问也问不出来。
沈放又说:“实事求是,该怎么就怎么,这是我送给你的第二句话。”
厉元朗依旧保持聆听状态。
“最后一个,我只向你一个人透露,估计很快就有大动作,至于什么动作,到时你就知道了。”
“厉书记,你在这件事中的表现,会成为你今后发展的一个转折,你可要珍惜。”
“谢谢。”厉元朗真诚说道:“沈部长的肺腑之言,我一定牢记在心。这杯酒我敬你,你随意,我干掉。”
“别。”沈放连忙抬手示意,“我的酒量你是知道,不像以前那样了,不喝正好,一喝就多。我们随意吧。”
“听你的。”
次日上午,沈放临走前给厉元朗发来信息。
厉元朗正在观看,桌上的电话机响起,组织部终于传来消息,让他一个小时后前往驻地,接受谈话。
这个谈话,绝不是升迁之前的例行公事。
厉元朗早有准备,踏进房间里,泰然自若。
负责谈话的人姓廖,组织部组织局局长,部务委员。
倪德辉和麦文学没出面,想必是和厉元朗熟识,采取了规避程序。
廖局长四方大脸,长了一双笑眼,给人感觉总是笑眯眯的。
由于是谈话,不像纪委那种调查,气氛没有那么紧张严肃。
一张长条桌,两边各坐一侧。
厉元朗面前摆放一杯茶水,还有手巾卷。
“厉元朗同志,我们请你过来,是想了解你在担任宁平省委副书记期间,和毕太彰同志配合情况,请如实回答。”
廖局长说完,心平气和看向厉元朗。
喝了口茶,厉元朗慢条斯理的说:“总体而言,毕书记支持我的工作,尤其在处理卢甘伟的问题上,充分表现出他的担当和魄力……”
一旁姓何的副局长当即打断,“厉元朗同志,你说的总体,是否意味着你们之间有过不愉快?”
厉元朗不疾不徐,始终保持平和心态,“何副局长,你不要曲解我的意思。我说的总体是概括,是总结。”
何副局长意味颇深的反诘道:“不尽然吧,我可是听说你们一开始合作的并不和谐,甚至毕太彰同志还曾对你产生过质疑,那段时间,你们间出现过别扭。”
廖局长抱着胳膊,身体往后靠了靠,以一种讳莫如深的神态,持续关注厉元朗的表情变化。
“磨合需要一个过程,夫妻如此,朋友亦是。同事间相互了解、相互熟悉,总得需要时间来完成。”
“工作中有不同想法,属于一个正常范畴。有争论,有辩白,才能充分体现民主,不以一个人意志为主体,为重点,这正是我们政治环境的精髓。”
“毕书记在大是大非面前,所表现出来的大局观、原则性有目共睹。这些方面,我受益匪浅,值得学习。”
廖局长细细品味厉元朗这番话的含义,双手放在桌子上,笑着问:“厉元朗同志,你刚才说得有一定道理,但是,毕太彰同志的确有包庇金石瀚的嫌疑,关于这点,我想听一听你的见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