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临时会议不算太短,开了足足一个半小时。
见天色已晚,黄克法提议,请厉长以及左局长等人,前往平石县下榻。
毕竟这里条件相对简陋,而且山区昼夜温差大,晚上凉,生怕冻坏了市领导。
厉元朗扭脸看了看龙成信,低声问道:“你的腿还疼吗?”
“不疼,酸。”
龙成信的回答,引得厉元朗呵呵笑起来,“你的腿是喝醋的,喜欢酸嘛。”
眼见厉元朗心情不错,黄克法和左鹏程也跟着笑起来,气氛一下子变得轻松许多。
会议室里传出的笑声,在李浩存他们三人看来,却是大难临头的前兆。
接到孙刚的电话,除了对厉元朗一通抱怨外,其实也是锁死了李浩存的希望。
厉元朗要严惩不贷,将他一撸到底。
这可不是说着玩的,而且李浩存可以肯定,厉元朗说到做到,省委也会尊重他的建议,拿下自己只是时间的问题了。
抱着试一试的决心,李浩存记住孙刚最后那句话,解铃还须系铃人,这件事求谁不如求厉元朗本人。
当他得知厉元朗晚上要在平石县住下,着急忙慌第一时间返回家中。
翻箱倒柜好一通找。
妻子不知原因,责问他瞎翻什么,把东西都翻乱了。
“住嘴!”李浩存正在气头上,索性把怨气全都撒在老婆身上了。
骂道:“要不是你个臭婆娘非要去什么黄梨沟,老子至于成现在这模样么!”
“告诉你,就因为你要在娘家人面前臭显摆,弄那么大的阵仗,让市委书记抓了个现行,要免掉我的职务。”
“啊!”女人大惊失色,过来一把抓住李浩存胳膊,连连摇晃,焦急问:“这、这该怎么办?”
“怎么办?”李浩存瞪着血红眼珠,咬牙切齿说:“一不做二不休,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我一会儿就去见厉元朗,拼上我身家性命也要保住县长位子。”
“你是说……”女人惊呼道:“要把那副古人字画送给他?浩存,那东西价值连城,是你的心肝宝贝,你就舍得?”
“有舍才有得。”李浩存发狠说:“我打听过了,厉元朗喜欢书法,对字画情有独钟。不用这一招,他是不会动心的。另外,我还做了准备,嘿嘿……”
此时的李浩存就像输光的赌徒,眼神里满是放手一搏的凶狠和无所顾忌。
厉元朗和龙成信被安排在平石县委招待所。
晚饭是由黄克法和左鹏程陪同。
没有喝酒,只是单纯的吃饭。
黄克法了解厉元朗为人,饭菜没有搞丰盛,以清淡的蔬菜为主,很家常。
中午吃的泡面,很容易消化。
再说,到了平石县,已经是晚上将近七点,大家早就饿了。
厉元朗吃了两碗米饭,喝了一小碗汤。
吃饱喝足,到楼上房间休息去了。
左鹏程没有在平石县久留,当晚就返回蓝桥市。
走的时候,还将端木正叫进车里。
一口气抽了两支烟,望着车窗外的夜色,喟叹说:“你要做好离开黄梨沟的准备。看样子,厉书记要严肃处理,局里必须给他一个交代。”
“端木,你忍受住寂寞,困难是暂时的,天阴还有天晴时。在局里蛰伏个一年半载,等到时机成熟,我会给你做出合理安排。”
端木正傻眼了,以为有左鹏程的照顾,最多给个行政处分。
可听他的口气,哪里是处分,分明要丢官的节奏。
“局长,我……”端木正感觉冤枉。
之前全是这样迎来送往,包括他的前任不都是这样做的嘛,自己这回算是撞到枪口上了。
可他不想自认倒霉,他想挣扎一下。
于是极力辩解:“局长,我、我冤枉,我不甘心!”
一着急,都哭出眼泪来了。
左鹏程也是无可奈何,自己嘴小,人家厉元朗嘴大。他深知,招待平石县领导,是局领导班子一起研究出来的决定,端木正不过是执行者。
“端木,你自己把事情扛下来,我会记住的。听我的,大丈夫能屈能伸,忍一时风平浪静,退一步海阔天空。相信我,我不会不管你的。”
看着左鹏程的轿车渐渐远去,端木正的眼泪哗哗流下,再也抑制不住内心的波澜,坐在车里嚎啕大哭。
三个人之中,李浩存和端木正都在各显神通。
作为其中之一的侯万炯,却在打着另一个主意。
他在市领导中,是有倚仗之人的。
这人就是常务副市长王冠雄。
算起来,他和王冠雄有七、八年交情了。
王冠雄担任副县长的时候,侯万炯就是服务于他的政府办副主任。
本着老关系和老感情,侯万炯拨通王冠雄的私人手机。
这是他的最后一线希望,一份生机。
他有理由相信,王冠雄一定不会坐视不管,见死不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