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朝去岁、前岁接连大旱,税赋已然一减再减!流水似的赈灾银子花出去,如今国库空虚,民生凋敝,并不适合打仗!
此时我朝最应做的,即使休养生息,养精蓄锐!”
胡导尽职尽责地扮演杠精朝臣的角色。
“皇后当真是妇人,满口经济文章!我只问皇后,若北羌今日来打,我朝今日不应。明日北羌来打,我朝明日不应。长此以往,边境百姓的日子还过不过了?
再假以时日,他们都反了,我朝又该当如何!”
许知梨垂下眼。
其实这位朝臣说得有理。
但...此战必不能打。
因为大临朝的战神李恪,此时正躺在病床上。
没有他坐镇,军心迟早会乱...
所以就算要打,也要拖到李恪醒来!
可是目前...朝臣们都还以为李恪只是在守灵,过个十日八日就能好...
如果直接说李恪重病,只怕朝廷也会乱!
许知梨脸上表情不变,心思却百转千回。
她背对着群臣走来走去,之后猛然转身,眼神直直看向主战派。
“谁没有一腔热血?谁不想手刃仇敌?!
但是敢问陈卿,若真要打北羌国,兵力从何来?钱财从哪儿来?越冬士兵的棉衣从哪里来?
与北羌族对抗,我们需要骑兵!骑兵从哪儿来?马匹又从哪里来!”
这一连串的问句振聋发聩,敲击在了每个人的心上。
胡导连连点头。
不错!许知梨果然是很了解这一段的历史!
胡导放下了剧本,开始依照自己对历史的理解,即兴发挥。
“皇后真是妇人之仁!若钱不够,筹钱就是!若兵力不够,征兵就是!岂能容外族对我朝一犯再犯!
此时若不严惩,来日其他小国纷纷效仿,你待如何?!”
许知梨直接从桌上找了找,之后拿了什么东西随手丢出去,丢到胡导面前。
“你且看看户部和兵部去岁的折子!你看看去年,上缴的税赋少了多少!上报的人口又减少了多少?
你要怎么征兵?再逼死几万百姓吗?
你要怎么筹钱?再多征几年的税吗?你且睁大你的眼睛看一看!有些省份今年的税赋,已经收到十年之后去了!
百姓早已不堪重负!”
胡导的眼中开始异彩连连!
知梨当真不错!
大临朝的上一任皇帝横征暴敛,生活又奢靡!税赋确实已经征收到十年、二十年之后了!
李恪接手的,着实是一个千疮百孔的大临朝!
许知梨再接再厉。
“兵部尚书,我且问你,我朝距离北羌几何?”
胡导还在好奇许知梨要说什么,一时回答不上这个问题。
他身边一个不起眼的女孩子立刻接话。
“回禀皇后,三千余里!”
许知梨点头。
“三千余里!好一个三千余里!这三千余里哪怕是骑马过去,需要多久?!”
小姑娘内心一算,给出答案。
“至少...两到三月!”
许知梨用力一拍桌子。
“两月!你们可有算过,如今已是深秋!等到士兵们到了北羌边境,可就是隆冬了!
北地极寒,隆冬天气如何打得过别人土生土长的骑兵!”
看大臣们还不服气,许知梨拍了拍手。
“拿上来!”
扮演主战派的小姑娘不明所以。
许知梨拿起一件衣物,轻轻剪开。
许知梨指着这件衣物,冷笑两声。
“你们看见了!这就是我今日让人拿来的,士兵们越冬的衣物!
棉衣里填的,全是这样的破棉絮和木屑!
我就问你们,这样的棉衣,如何能应对北地的极寒天气!”
真凭实据一出,扮演主战派的姑娘哑口无言...再也无法反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