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本王再问得直接一点吧。”
顾思年平静地说道:
“汪大人的背后是太子,是齐王,还是司马仲骞?”
郭震的瞳孔骤然紧缩,愕然的看着顾思年又转头看了看汪从峰,他很清楚这句话意味着什么。
“王爷,您就不要问了。”
汪从峰理了理身上的衣袍,终于从那把躺椅上站了起来:
“你知道,我是绝不会说的。”
“那总能告诉我你们这么做的原因吧?”
“王爷是聪明人,岂会想不明白?”
汪从峰娓娓道来:
“王爷受封北凉王,执掌凉幽朔三州军政大权,裂土封疆,在朝内俨然成了一方势力,而这股势力势必会让各方忌惮,打破眼下朝局的平衡。
要想压制王爷的实力,最好的办法就是引起陛下对您的忌惮,进一步压制北凉三州的发展。
若是合银法推行失败,北凉三州的财政税赋就会大大降低,三州就只能靠中原各道输血,无自给自足的可能,这样北凉三州就可控得多。军方一旦出现乱子,就比如皇甫琰通敌一案坐实,陛下就会猜忌北凉军,猜忌王爷,久而久之王爷在陛下心中的分量就轻了,或许某一天就会失去兵权。”
“可惜,你们要自食恶果了。”
顾思年面无表情的说道:
“皇甫琰通敌之案告破,只要陛下知道这一切都是有人栽赃陷害,只会更加信任我北凉军。”
“不一定吧。”
汪从峰缓缓抬头:“王爷说这话,为时过早。”
顾思年的眉头一皱:“事到如今,汪大人觉得还有翻盘的可能?”
汪从峰凭栏而望,看向整座凉州城:
“截杀一事,血柳杀手尽数毙命,无一活口,燕人细作答扎木也死了,算算时间,另一位人证李四此刻也该死了。
也就是说王爷手中所谓的证据撑死了只有一具具死尸,没有任何人证,请问陛下凭什么坚定不移的相信王爷呢?”
“什么,李四也死了!”
郭震面色一变,昨天不是还活得好好的,随即他很快又醒悟过来,那批杀手连他这位副按察使都敢杀,一个下人又岂会放任他离去?
顾思年心中升起一股隐隐不妙的感觉,但还是强装镇定的说道:
“人证,不是还有大人您吗?
到了圣驾面前,汪大人就算是抵赖也赖不过去的,因为那些伪造的密信你根本无法解释。而且不管多硬的骨头,我都有办法让他开口,汪大人最好的选择就是将所有真想和盘托出,让事情大白于天下。”
“确实,王爷能撬开那些血柳杀手的嘴,就一定能撬开老夫的嘴。”
汪从峰突然转头问道:
“那假如老夫死了呢?
试想一下,北凉道按察使不明不白地死在任上,又出了这么多事,陛下会怎么想?到底是有人在陷害王爷,还是王爷在北凉道一手遮天,伪造出这许多案子?”
“汪大人想求死?”
顾思年浑身肌肉紧绷,随时准备应付突发的变故:“在本王面前可没那么容易死,就算你身上藏着刀也没用,若是不信,汪大人尽管试一试。”
这么近的距离,就算汪从峰真的掏出一把刀来,顾思年也有信心拦住他。
“呵呵,刀就算了,老夫一介文人,看着害怕。”
汪从峰不知怎的,像是力竭一般颤颤巍巍的重新躺回了椅子:
“还是喜欢死的安详一点~”
话音落下的一瞬间,汪从峰的眼眸缓缓闭上,嘴角有丝丝血迹不断渗出。
顾思年面色抖变,第一时间就注意到了桌边的茶杯,惊呼道:
“你提前服了毒?”
“汪老大人!”
郭震眼眶通红的扑了上去:“何必走到这一步!为何啊!”
“噗嗤~”
汪从峰猛地吐出一大口黑血,极为萎靡的蜷缩在椅子里,喃喃道:
“如此行事并非汪某本心,对不起王爷,对不起前线浴血奋战的将士们,更对不起北凉的百姓。
可恨,可悲啊~
若是,若是有来生,再与王爷共事吧~”
一语言罢,满是白发的脑袋终于耷拉到了一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