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完余季平的描述,顾思年颇为诧异:
“听起来谈得很融洽啊,这些人既然答应了清丈田亩,那咱们的第一步就算顺利推行下去了,接下来的事就好办多了。”
“确实。”
余季平轻声道:“田亩核查完毕,下一步要做的就是将田契登记造册,春耕播种,只等秋收。”
顾思年背着手在屋中来回转悠着:
“听你的描述,那个叫魏迟的家伙还挺配合刺史府公务的,至于那个老人祁朗,好像就有些不情不愿。”
“王爷果然慧眼。”
余季平沉声道:
“魏迟毕竟是年轻人,脑袋远比寻常人要活泛得多,会做生意。他很明白,现在配合刺史府,日后若是魏家的生意遇到困难想请刺史府帮忙,咱们也不好拒绝。
对他来说,这是在拉近魏家与刺史府的关系。
至于说他真心实意是想为北凉道做出什么贡献,下官现在还不太好下判断,毕竟日久才能见人心。
至于祁朗,还有在场绝大部分的商贾,他们打心底都不愿意交这笔税银,若不是魏家带头怕是一个都不会交。
说白了,他们也怕被我这个刺史记恨在心,只能打碎了牙往肚子里咽。”
余季平做了这么多年的别驾,与形形色色的商人打交道多了,很多人只需打眼一瞧就能知道他们在想什么心思。
“呵呵,我哪有什么慧眼,都是余大人办事得力,看来朝廷为我北凉举荐了大才啊。”
顾思年话锋一转问道:
“对了,之前去知府县衙闹事的那个王家怎么样了,有没有再来闹事?”
“这倒是没有,像王家这种小地主,只要那些大商贾交了税,他们也只能老老实实跟着交,闹不出什么乱子来。”
“那就行。”
顾思年十分惬意地往椅背上一躺:
“这么说就等着明日派人上门核查田亩了,啧啧,事情比咱们想象的要顺利啊。”
“那个,王爷,下官有一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余大人但说无妨。”
“咳咳。”
余季平犹犹豫豫地说道:
“王爷有没有觉得此事过于顺利了?
以下官对祁朗他们那些人的了解,不应该如此痛快就答应此事,魏家的面子还不足以让他们舍弃如此多的利益。
此前下官推测,王康带人闹事是这些商贾联合串通起来给咱们县衙一个下马威,企图阻拦合银法的推行,但如今他们又全都点头答应清丈田亩。
这前后之间的变化是不是太快了些?”
余季平的眉宇间带着淡淡的忧愁,整体来看此事办得干净利落,但又觉得哪儿不对。
顾思年的目光一下子就冷了下来:
“这么说你是觉得,此事还会有变故?”
“说不准。”
余季平苦笑着摇了摇头:
“下官只是推测,有可能王康带着族人来闹事就是自己所为,背后无人指使。我自然是希望顺顺利利推行合银法。
但凡事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啊。”
两人都陷入了沉默,思考着哪儿有可能出问题。
“大人,大人不好了!”
幽州知府彭默突然慌慌张张的冲了进来,脸色带着一股极度的惊恐:
“王爷,余大人,出事了!”
“怎么了?不着急,慢慢说。”
余季平蹭的一下就站了起来,以他对彭默的了解,没什么天大的事绝不至于露出此等神情。
“王康,王家。”
彭默气喘吁吁地说道:
“王家昨夜被,被灭门了,府内上下四十多口一夜之间全部被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