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思年背着手,在一间间考房前走过,里面坐满了奋笔疾书的莘莘学子:
有文思泉涌、下笔如有神的,有愁眉不展、肚子里墨水空空的,更多的在犹犹豫豫中下笔,神色凝重。
也有些人在沉思之时会偷偷瞄一眼礼部这些官吏,幻想着有朝一日他们也能穿上这件官袍。
一路溜达,他看到了顾书砚、杨成鸣、许光这些个熟面孔,无一例外他都微微点头、抱以一笑。
当然,他也看到了冯力、何仓这两位公子哥。
与旁人的奋笔疾书不同,他们更多的时间是在发呆,百无聊赖的摆弄着笔墨纸砚,摊在桌面上的纸张空无一字。
知道的是在参加春闱,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卖纸的。
对上顾思年的眼神,两人就像做贼一样的避开了目光,他们也认出了顾思年是那天坐在顾书砚身旁的人,心中畏惧。
鬼知道顾书砚竟然还有这种后台,看来以后不能惹了。
“顾大人。”
走着走着,突然有几名礼部的官吏抬着几口木箱子来到了顾思年的面前,看他们面色泛红的样子,木箱一定不轻。
顾思年一脸疑惑:
“有事?”
官吏打开箱盖,里面装满了蜡烛,躬身道:
“这些蜡烛稍后会分发到各个考生手中,以备晚间使用,依律,副考官需要检查一下。”
“原来如此。”
顾思年恍然大悟,随手抄起一根蜡烛摆弄端详。
会试用的蜡烛比寻常蜡烛可粗多了,足有拳头般粗壮,通体是一种蜡白色,细小的烛芯露在外面。
每一箱顾思年都随机抽取了几个,左看右看也没什么问题,突然他问了一句:
“这些蜡烛是随机分配吗?还是特定分给某个人的?”
这名官吏的眼眸微微跳动了一下,轻声道:
“大人说笑了,这些蜡烛都一样,也没写谁的名字,当然是分到谁算谁的。”
这抹细微的表情刚好被顾思年看了个清楚,拍了拍手:
“明白了,没问题,就这么发下去吧。”
“下官领命!”
几名官吏抬着箱子就去分发了,顾思年抱着胸,远远看着,目光紧凝。
考生所在的隔间是二十间一排,顾思年注意到分发蜡烛的官吏都是从最上方第一列开始发蜡烛,从左往右,一人五个,刚刚好一排考房分完一箱蜡烛。
整个过程极为平淡,但顾思年却看得津津有味,目光闪烁,脑子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分完蜡烛的那一刻,顾思年再次迈开了脚步,绕着场中走啊走,最后停在了南平伯长子,冯力的考房前。
这家伙不知道怎么了,正盯着桌面上五根蜡烛乐呵呵的傻笑,可他抬头却发现顾思年在满脸笑意的看着他。
冯力讪讪的问道:
“大人,怎么了?”
“没事,你写你的,本官随便看看。”
顾思年笑呵呵的拿起了桌上的蜡烛,漫不经心的在手中把玩。
冯力的脸色一下子就变得极为僵硬,手指微颤。
看得出他想阻止,但又不敢吱声,只能老老实实的低下头,装模作样的提笔,可躁动的心却怦怦跳。
顾思年左看右看也没看出什么异常,下一刻,他将蜡烛举过头顶,正对着阳光。
透过刺眼的骄阳,白烛中心位置出现了一团厚厚长长的黑白色,绝不是普通灯芯的粗度,更像是有什么东西塞在里面。
“呵呵~”
顾思年笑了,两侧嘴角微微上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