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完了剩余的检查,孙元明被诊断为胃癌第Ⅲ期,而且已经有了淋巴的转移。
“癌症”,这是一个多么恐怖的字眼。
可能人真的是只有经历过一些事情才能够真正的长大,在那一瞬间,孙元明的儿子觉得自己长大了。
不管结果如何,他觉得他都能够从容应对。
医生告诉孙元明的儿子,为了更加精确,或者为商定最后的治疗方案,还应该再做一个**组织检查。
但是他们县里医院能力有限,得转到市里医院去,而且用时估计也在一周左右。
医生给他耐心的讲述了,孙元明此时疾病的所有进展,怎么治疗,或是药物维持以及会出现的所有后果。
身体状况本就极差的孙元明根本经受不住长时间的放疗、化疗。
再加上资金问题,眼下父亲的转院更成了难上加难。
孙元明的儿子甚至有在医院卫生间贴满小广告的墙壁上拨打了“互助献血”“卖肾车间”的电话号码。
只是在最后,孙元明还是走了。
带着悔恨,带着满腔遗憾的走了。
他悔恨,悔恨自己的无知,悔恨自己的懦弱与胆小。
他遗憾,遗憾再也没有机会看到自己的儿子终究长大成人,也遗憾自己没能赶上新时代。
其实,大家谁都知道,孙元明是渴望活着的,他比任何人都渴望。
没有人能理解他,也没有人能够体谅他,在无数个他想要拼命活着的夜晚,他只能清醒着,真实的清醒着。
实际上,将孙元明一步步的送上了无情的法场上的那个人,根本就不是别人,而正是他自己。
孙元明走的那一天,村长说县里的医院响着长长的警报声。
好像大家所有的人都陷入了沉痛的悲哀之中。
后来,那个随行来接他们回村的领导人说,那是**拉的9·18全国防空警报,并不是因为孙元明的去世而响起来的。
办理完最后的手续,在准备回家的时候,孙元明的儿子突然跳出了汽车,在路边一个推着水果车的老奶奶那里,买来了一袋子的苹果。
这一次,再也不是俩个,也再也不是那颗红苹果了,也不用再放在热锅上蒸熟了。
孙元明的儿子说,上一次回家给父亲买的俩颗苹果,另一颗他不舍得吃。
等到他再回家的时候,那个放在布袋子里的红苹果早已变得腐朽不堪。
那一天,孙元明的家里举行着最简单的葬礼仪式。
没有送行的队伍,也没有敲锣打鼓、哭哭啼啼送上天堂的白事主持。
只有一群跟跟在身后的村民一个个露出来一幅幅悲伤的面容。
顾辰和赵找走在最中间,村长跟在旁边。
顾辰能看的出来,除了孙元明的儿子之外,大概最悲伤的人也就只有村长一个人了吧。
孙元明在身上穿了一件稍微比平时体面的衣服,新买的帆布鞋里垫了一双纳有牡丹花纹的鞋底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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