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通像个孩子一样笑了起来,很开心,天真,所以感觉很残忍。
轩辕破张了张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觉得小院骤然寒冷。
唐三十六确认果然是当年的歧山王府被满门抄斩一案,沉默不语。
陈长生忽然说道:“我想当年那个揣着尖刀准备冲进王府的你要比后来的那个你更好。”
说这句话的时候,他很认真地看着周通的眼睛。
周通说道:“哪怕那是不成熟的,甚至是愚蠢的?”
陈长生说道:“有些事情,有些时候,或者不成熟会更好些。”
周通安静了很长时间,然后忽然笑了起来。
他转身向院后走去,大红色的官袍双袖轻拂,掀起一片红白色的花瓣。
小院侧门咯吱一声打开,数位清吏司官员抬着一个担架走了出来。
折袖躺在担架上,脸色苍白,双眼紧闭。
……
……
将折袖关押在周狱里,一关便是这么多天,无论离宫和摘星学院给予多大的压力,周通都视若无睹,因为这是圣后娘娘的意志,而且这是在给离山施加压力。
——就像他对陈长生说的那样,折袖在周狱里,便意味着周园的那件案子没有结束,刚刚摆脱内乱的离山剑宗,必然要为了此事付出一些什么,这对大周来说,当然是好事。
当然,他不肯释放折袖,还有一些更深层次的原因,但那无法告诉任何人。就像到这一刻为止,也没有任何人知道,其实他早就准备把折袖放出来了,只是……
“大人,为何您会同意放人?”清吏司衙门最幽冷的那个房间里,辛教士不解地问道。
辛教士!谁都想不到,梅里砂大主教最后数月最信任的他,居然这时候会出现在这里,而且很明显与周通的关系非同一般,不知道他究竟是什么人。
“为什么不放人?给离山的压力应该已经足够。我本想看看离宫会有什么反应,结果教宗陛下这样的圣人确实不是我能算计的,但至少我亲眼看到了他是个什么样的人。”
周通闭着眼睛,回想着先前在海棠树下看到的那个干净的少年。
辛教士心想刚才大人说的那段关于成熟与不成熟的定义,极有道理,极难应对,他本以为是陈长生的答复触动了大人你经年的灵魂,所以你才会答应放人……
“感动?”周通仿佛有察知人心的能力,睁开眼睛,面无表情说道:“本官从来就没有姐姐,能感动谁?谁的答复又能感动我?”
辛教士摇了摇头,说道:“主教大人逝世之前,一直在看这本书。”
说话间,他从怀里取出一本典籍递了过去。
周通伸手接过,发现是一本国教著名的光阴卷。
看着这本典籍,他想起先前海棠树下的少年,沉默了很长时间。
他对辛教士说的是真话。
他始终不肯放折袖,就是要在这里,借助两棵海棠花,周狱里的杀伐气,仔仔细细、认认真真、从头到脚、从里到外地看一眼陈长生。
对他来说,这是最重要的事情,比折袖,比那两位大主教冷漠的抹灭意图,都更加重要。
因为他想在陈长生的身上,看到一段光阴。
……
……
(大庆大风,飞机落不了,我早上七点出门,这时候还被困在长春机场,所谓化什么为什么,居然写出更新来了,我爱我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