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余名太监宫女跪在廊下或是侧门外的石阶旁,低着头不敢言语,浑身颤抖,恐惧到了极点。
皇帝陛下在殿里。
商行舟静静看着那边,看了很长时间,最终没有进殿,转身离开。
没有人知道这一刻他的神情有没有什么变化。
听完林老公公的低声回报,余人握着书卷的手指微微用力,指节变得苍白了几分。
当商行舟站在殿外的时候,他一直在看书。
他看的非常专注,所以头很低。
没有人知道他有没有把书上的内容看进去。
也没有人能看到他的神情有没有什么变化。
守殿的阵法早就已经关闭,微寒的风从窗户缝里吹进来,拂动书页,发出哗哗的响声。
皇宫非常幽静,就像是云雾里那座孤峰还没醒来的时候。
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殿里有水声响起。
紧接着响起的是林老公公因为心疼而微颤的声音。
“陛下,用热毛巾烫烫眼睛吧。”
……
……
国教学院外都是人。
以前这种情形出现过很多次。
青藤宴后,满京都的闲汉围攻国教学院那次。
司源道人与凌海之王强行通过诸院演武,无数强者不停挑战国教学院。
天书陵之变后,国教学院被朝廷骑兵围困三天。
但今天与前面几次很不一样,因为国教学院外面非常安静。
不要说吵闹与喝骂声,就连议论声都听不到。
整座京都,现在也是这般安静。
从王公贵族到修道强者再到普通百姓,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即将到来的那场师徒对战上。
这场对战还没有开始,但已经被写在了史书上。
甚至可以说,这会是继当年周独|夫与魔君之战后,最重要的一场对战。
往年会吸引住整个大陆注意力的大朝试,早就已经没有人在意。
那些考生与教枢处的教士还在青叶世界里,不知道有没有察觉到异样。
那盆青叶被搁在国教学院外某座酒楼的某个房间里。
唐三十六看都没有看一眼。
他在看着酒楼外。
皇宫四周的所有街道都已经戒严。
百花巷里有很多人。
他看到了王破,看到了相王,看到了中山王,看到了不知何时重新出现的木柘家老太君,看到了从天道院赶过来的凌海之王,看到了从太平道赶过来的司源道人,却没有看到徐有容。
……
……
徐有容去了桔园。
娄阳王脸色苍白,不停地在屋子里踱着步,嘴里还碎碎念着:“这可怎么办,这可怎么办……”
莫雨也很担忧,看着他这副模样,心情更是糟糕,问道:“他到底在想什么?”
徐有容轻声说道:“我不知道。”
莫雨有些恼火说道:“那你就应该在那边看着,来我这里做什么!”
徐有容看着她说道:“我是来提醒你,按照我与陛下的约定,你应该做些什么。”
莫雨微微皱眉说道:“哪怕你明知道他极有可能会输?”
徐有容平静说道:“如果他输了,就直接动手。”
莫雨怔住了,心想果然只有你才有资格做娘娘的传人。
……
……
小楼里没有春夏秋。
房间里的温度非常低,就像是来到了严寒的隆冬。
陈长生坐在窗前,闭着眼睛。
桌上搁着一只竹蜻蜓,还有神杖。
小黑龙站在他身后,不停散发着龙息。
地板上没有结出冰霜,因为所有的寒意都精确无比地落在陈长生的身上。
——低温可以修复最细微的伤势,可以让身躯保持强度,可以让识海更加平静。
在离宫那间石室里,他清心悟剑多日,已经做了非常多的准备。
但他知道,想要战胜师父这样的人,再多的准备也不足够。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睁开眼睛,拿起神杖走出门外,去了一楼的某个房间。
他把神袍收好,打开衣柜取出那件单衣换上。
那个房间是折袖的,这件衣服也是折袖的。
这件衣服前襟很短,袖子更短,非常适合战斗,更适合拼命。
做完这些事情,他走出小楼。
商行舟已经站在湖畔。
王之策在不远的地方。
陈长生伸手把一个东西扔了过去。
王之策伸手接住,看了一眼,然后叹了口气。
果然是那块黑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