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次她的仪态变得沉稳多了,看不出年轻的生涩。
“家父在二楼等候。”
见状,白启云不由得暗暗点头。
果然是大家庭培养出来的孩子,调整能力确实有一手。
如果能把衣服穿的更整齐一些就好了。貣
看着前方女人身上那富有生活气息的衣装,白启云努力地让自己不显露出任何的异象。
这栋双层阁楼从外侧来看虽然有点破旧,但内部的装潢却十分地舒适,完全让人看不出有半点老旧的模样。
看来应该是这家的家主故意如此。
越过屋内的走廊,白启云在女人的带领下来到了二楼的会客室。
女人在为他拉开门扉后,从一旁的楼梯退了下去,将谈话的空间留给了楼上的二人。
屋内,一个头发花白的老人坐在一张棕色木质长桌的后面,他的额头上布满了深深的皱纹,眼神却十分清澈,给人一种睿智的感觉。
“请坐。”貣
老人的声音苍劲有力,丝毫不像这个年纪的人该有的样子。
白启云停止了自己的打量,默默地走到了座椅上,跟面前之人四目相对。
他那平静到过分的眼神让对面的天枢星心里感到格外的诧异。
璃月将农业上的贸易让步换来了更加广泛的利益,再辅以璃月目前生活在船只上的特殊生存方式,使得璃月在商业上依旧保留了超然的地位。
然而...这些跟底层民众都没有什么关系。
“我有调查过,璃月目前虽然做到了保证每家一户的住宅,但却需要强制征收一定的租金,而这份租金便占了一个三口之家的一半收入。”
白启云当然没有查过,但从那几位七星的记忆中他确实得知了这个堪称恐怖的数据。貣
在这种经济的压力下,所有人都必须组成家庭才能保证最低品质的生活。
否则自己单身一个人,一个月把工作的月薪全上交了才能勉强维持房租,那压根连活都活不下去,更别提过得好了。
“而且底层人民的工作并不稳定,因为当下的璃月都建立在船队上,最常见的工作便是捕鱼,而每年适合捕鱼的时间是有限的,常常会干半年休半年,这也就导致了璃月普通人民以家庭为单位的收入极其的不稳定。”
因为居住地的缘故,璃月人无法像稻妻跟枫丹那样建立大规模的工厂,所以只能依靠这种低技术含量的工作产出价值。
而且不要忘了,打上来的鱼基本上是不能直接吃的,只能通过须弥的净水处理来在洞天里繁殖下一代生活在纯净水源中的鱼,而这样处理过后的鱼类才能被人们食用。
换言之,打渔能够赚到的钱也没多少,以这样的产业为璃月人的基础产业,人民的生活质量可想而知。
“而那些溢出来的价值便被附加到了那些所谓的文玩字画上,也就是掌握在了少数人的手里。”貣
这就是贫富分化的一种缩影。
说到这里,白启云的声音顿了片刻。
他望向眼前的郑关实,发现他的脸色有几分局促。
看来对方对这件事也心知肚明。
不过也确实,没有这份观察力怎么能当上七星,至于观察到之后做些什么...那就是他们自己的事了。
被白启云这一番话敲打后,郑关实此刻陷入了沉默。
他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为好。貣
但白启云也不管他能否接受,继续自顾自地向下说着。
“我说的还只是璃月稍好的那一面,毕竟男人嘛,多少还是有点抗压能力的,但在以家庭为单位的绑定模式下,家中的女人也是重要的经济来源,但因为之前所说的,工作岗位极度匮乏的情况下,就连男人都经常失业,更别提女人们了。”
回想起街上的那成群结队挨在一起的红灯区,白启云的脸色变得越发的阴沉,就连说话的语气都变得急促了几分。
“所以,在这种情况下,女人们只有选择出卖自己的身体才能维持生活,而这种生活已经持续了有五十多年,这期间换任的七星数不胜数,怎么就没有一个人站出来改变这件事的?”
五十多年前正是凝光与刻晴相继去世的时间,曾是旧世界最年轻的两位璃月七星,终于也变成了被时代抛弃的残党。
或许璃月变得如此模样在她们生涯的最后时间已经有了苗头,但她们那时估计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而事态在她们二人去世后更是一发不可收拾。
“还是说...是你们七星故意控制一部分人口永远属于失业状态,这样才能让你们把控璃月进行的更加顺利?”貣
说到最后,白启云的话音里已经隐隐带上了一丝质问的意味。
少年盯着眼前发色花白的老人,眼神中闪过一丝危险,整个人如同一只蛰伏的虎豹,随时准备择人而噬。
他可没有凭借外表来评估一个人的坏习惯,眼前的老人虽然没有直接参与到此事中,但谁又知道他扮演了什么样的角色。
“我常常奉行一个原则,‘非常之时当行非常之事’,不知郑先生觉得如何啊。”
忽然间,白启云的声音再次恢复了平静,就好像刚才的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但这股平静的下方,暗藏着汹涌的洋流,一不小心就会将人吞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