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音微顿,江文绚道:“河东路的情况,君阁老是早就已经有所了解,这次派我过去,要查的事也很明确,而且,后续的发展也都在君阁老的预计之中,我一直在想,就君阁老这行事手段,让毕侍郎带队去定州真的只是掩人耳目?你这么一说,我才完全想通,吃空饷的人未必有三万之多,又或者更多,也许君阁老也不知道具体多少数字,但是,他肯定知道有这种事,但是怎么处理,就要靠毕侍郎亲眼去看了,秋雨,君阁老让毕侍郎去定州,为的就是这裁兵三万,而且,这只是一个开始。”
“只是一个开始。”江秋雨低声重复了一声。
“对,只是一个开始。”江文绚道:“而且,你不要小看这思过一个月的软禁,你想想,魏王是为什么回京的?他回来应该不光是为了从军粮一案中脱身,只怕还有一些别的目的,但是现在皇上下令他禁足思过,首先,这就是说魏王你做错了,然后,冬至和年底正是各家各户走动的时候,这个时候走动,根本分不清只单纯是为了人情,还有另有所图,这么说吧,那位施大学士去魏王府拜会,若是平常,那一定会让人各种猜想,但是冬至的时候,或者年底的时候去,就很正常了。”
江秋雨眉角轻挑,懂了。
见他神色,江文绚道:“君阁老做事,是前看三步,后看五步,就如同魏王在定州对你一般,所以,我们也得多学学,嗯,就是,想好自己的真正目的是什么,然后多绕几个圈子让人看不懂摸不透,看上去是去争那表面上的利益,引得别人只为了保住表面上的利益而放弃其他,这样,我们就能得到我们真正想要的东西。”
江秋雨眨巴了下眼,道:“我记得你以前教的书里,说这种可不是君子所为。”
江文绚笑道:“哪里不是君子所为了?只要最后的结果是为国为民,那便是君子之道,秋雨,这并不是阴谋,这是阳谋!”
声音微顿,江文绚道:“魏王难道不知道失去河东路和裁军三万人意味着什么?但是他能怎么办?当初为了让裴钰在雁门关待不下去,他走了军粮这一步就已经输了!你想想,他在定州叫苦,派人回京传流言,说的都是他是为了定州百姓才动的军粮,那就等于说,定州军队用的粮太多了,所以影响到了百姓的口粮,这种情况下,定州裁军三万人,将减少的军粮给与百姓,不正好符合他的所作所为嘛?他要是反对,就说明军粮之事他做的是错的,那么,这责任就不可能只让军需官来背。”
“左右都是错。”江秋雨轻道了一声,点头道:“果然是阳谋,君阁老事先布局,当刀锋亮出来之时,魏王也只有认下,无法反抗。”
江文绚道:“不错。”
拿起饭碗,江文绚又道:“这魏王被罚闭门思过,但是他应该不会停一些动作,咱们今儿这吵架,只怕马上就会传到他耳朵里,要不,你去下假货那里,看看她那有什么动静?”
江秋雨淡声道:“这个不着急,我听说,今天早朝之上,皇上是拿了折子砸向魏王的,那折子毕侍郎应该是改过了,所以,对于我,魏王只怕也要想下要怎么继续利用才好,所以,等赵武带话过来我再去。”
想了下,江秋雨接道:“咱们今天这吵架只是开始,等华夫子进京之后,那才是大戏。”
而那场大戏唱过之后,他便要离开这里。
所以,晚一天,是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