汾骊近岭
前来践行的朝臣们拱手鞠礼,向临面而立的赵景昉告辞,赵景昉拱手还礼,默默颔首:
“诸位请回吧。”
赵景昉的身旁,依次站着易橒澹、开国候府小侯爷北烈、吉泞和习贤。在他们五人左后方的不远处,停着两辆马车,一辆是王府的,三王妃修庭妤就站在马车前,依依不舍地瞩望;另一辆是开国候府的,只见,习清璇目色如静,正向洛府马车的方向看过来。
赵景昉也发现洛府的马车停下了,看清是洛永珩驾着车前来,便轻轻颔首示意。
洛永珩跳下车来,恭恭敬敬地行了个礼。
赵景昉看向易橒澹,说了句:
“我过去一下。”
易橒澹冷眸如寂,没有言语。
“有劳洛公子相送。”
待赵景昉走近,听到他的声音的沈筠,急忙掀起了帘子的一角,探出半个脑袋来,深掩不住内心的喜悦:
“王爷!”
赵景昉转过头,就看见沈筠与洛瑧同坐在马车内,一个怡然欢喜,一个凝神幽静。她们一起来送他,确在他意料之外,更何况,此时洛瑧的神色,看起来似是喜忧参半。
沈筠牵了洛瑧的手,两人还是下了马车。
洛永珩望了望护军,发现此番随行赵景昉的护卫人数,并不如想象中的多,便上前问道:
“王爷,此行长途跋涉,只带这少许的护卫军吗?”
赵景昉微笑,面色淡然:
“我此行去巡防,停留时日不长,带这些人马已经够了。”
沈筠终于再次见到了赵景昉,他仍是那副俊逸飘然,气定神闲的模样!
沈筠眉眼盈盈:
“我们与珩儿一起来为王爷践行,此行路途遥远,王爷一路多加保重。”
赵景昉目色清冽,坦坦荡荡:
“秉义郎有心,多谢。听闻,洛姑娘也即将前往北境,望一路珍重。”
洛瑧的眼神从不远处那个漠然伫立的身影身上收回,眸色安静:
“多谢王爷。那我等就在此,祝愿王爷早日还朝。”
沈筠补充道:
“对,据说雉城酷暑难耐,就是久居当地的百姓,也多有中暑气的,王爷万万珍重身体,早日平安归来方好。”
赵景昉略有担忧地看着若有所思的洛瑧,一语双关地说道:
“无妨。此行定会平安而归。”
洛瑧沉思不语,心里却一时感慨。雉城,是以西一带的屯兵重地,此行,是皇后为防止师兄执意前往北境之地的周全之计,亦可说是,皇上对师兄能成为未来东宫之主的一次全面考验,兹事体大,她期望,途中不再有任何的变数。
说话间,修庭妤与习清璇缓缓走了过来。
洛瑧与沈筠、洛永珩一起行礼:
“拜见王妃!拜见夫人!”
习清璇微笑着点点了头,修庭妤平易近人地注视她们:
“感谢你们前来相送一程,不必拘礼,快请起。”
修庭妤面向赵景昉欠了欠身,明眸神采:
“王爷,母后特地让伏公公送来了一批常用的解暑避疫的药材,让王爷带到雉城,分发给当地的百姓,药材已经装备好了。”
赵景昉回头,语气温和:
“母后慈恩,百姓们,必感念圣德昭明。王妃打理此事,辛苦了。”
沈筠再次近距离的细细端看这位三王妃,对方仪态端和,脉脉暖语,无论是从作为一个王妃、还是一个正妻的角度来衡量,真真是无可挑剔的。
想到这里,沈筠的眉间不免一蹙,心意如寒……讨厌这样的自己,突然之间,顾虑、别扭些什么。
洛瑧看出了沈筠的纠结,伸手轻握住沈筠的手,微微点头。
“王爷,该启程了!”
旦见,一骁走过来,拱手回禀道。
洛瑧心念,应是易橒澹不放心此行山高路遥,特意让一骁随行在师兄的身边。自从师兄的身份大白之后,皇上皇后与师兄之间、易橒澹与师兄之间,似乎都发生了一些微妙的改变。如今,这种变化正向着彼此更信任、更依赖、更稳固的方向靠近,也好,这样的话,她可以安安心心的走。
赵景昉面向众人,目光熠熠:
“我该启程了,你们回吧!”
修庭妤上前,细心叮咛着:
“王爷,勤带书信回来,请多多珍重。”
赵景昉点点头,在众人送别的目光中走远了。他回到易橒澹身旁,只交代了几句,就上了马。
马蹄辙草,垂鞭衢里。
沈筠在原地使劲儿地挥手:
“保重!”
赵景昉的背影,依稀消失在弥漫着烟尘的旷野之外。
习贤转身,对易橒澹意味深长地说道:
“你连《执凰相书》都可以相让,就是不留她在郡王府里,真是百思难解!”
易橒澹回眸,冷冷看向习贤,静默如初。
吉泞目色幽然,似笑非笑:
“凡事,都要问寻一个究竟,终无趣得很。未经历一遍,岂知其中深意啊。”
习贤不服气地反驳:
“说得好像你,经历过一番似的。”
易橒澹并不理会他们,径直走到树下去牵马。
留下了吉泞,倒是思虑深深地看向了正对面一众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