种家庆高高举着军杖,听她骤然哭出自己小名,心里那一股怒火就消散了不少,再看她身量纤细,窄窄的还没有刑凳宽,又听她哭叫“哥哥”,这一顿打就无论如何都打不下去了。
他恼火地丢下杖子,让亲兵放开她:“这一顿打先给你寄下,再敢犯错,一并罚了。”
莫聆风连忙爬起来,汗津津地告饶:“我知错了,再不敢犯错了。”
本站域名已经更换为www.adouyinxs.com 。请牢记。种家庆见她脸上还挂着两颗极大的泪珠,也不由好笑,只是不肯给她好脸:“明天就给我滚到三川寨去!”
“是,属下告辞。”莫聆风瞥一眼军杖,拉过殷南,飞一般跑了。
她虽然没挨着大刑,可屁股上还是挨了两下竹篦,走路的时候别别扭扭的,很是痛苦。
殷南搀扶着她:“姑娘,疼吗?”
“疼,”莫聆风点头,“老头子手劲大的很,要是动大杖,就要把我打死了。”
殷南看她挨揍已经习惯,并不很心疼,只是搀着她回去,给她看了看屁股,见没打坏,就丢开她不管,收拾明天去三川寨的东西去了。
翌日,种家庆带着五十把撩风刀,五个营部,来到三川寨,换下了灰头土脸的右路军。
天气燥热,风沙又大,半点雨水不见,弓箭手立在堡头上,晒的头昏眼花,铁甲都跟着烫人,每每到了正午时分,弓箭手都感觉自己变成了铁板上的一块肉,滋滋冒油。
他们晒的这样厉害,金虏的铁浮屠更是不堪重负,根本无法在此时出没。
种家庆不愿放过这难得的平静,悄令步军营五都人手,每个都带上足够半个月的食水、十把撩风刀、一个旱罗盘、一套铅椠和一卷羊皮,开始往荒沙之中前行。
他又想莫聆风这一都战力强悍,又只在她手下才肯卖力,怕莫聆风胆大妄为,出了岔子,特意叫冯范跟着。
五个都分隔开来,莫聆风这一都处在正中,慢慢往前开去。
炎炎夏日,沙地中没有绿荫遮蔽,莫聆风带着青竹凉笠,头发鬓角湿透了,一只蜣螂有气无力地爬过,连四脚蛇都没了踪迹。
风也滚烫,铄石流金,一层细细黄沙在成团成球的枯草从间滚动,四处寂静无声。
“前面有树,”游牧卿奔了回来,大汗淋漓,“胡桐。”
冯范口干舌燥,已经说不出话来,只能大手一挥,令人跟上游牧卿脚步,到枝枝杈杈的胡桐树下修整。
缓过这口气,冯范道:“你们在前面挡着风,莫都头,磁针。”
众人立刻围成一个密不透风的圈,莫聆风取出旱罗盘,将架子立定,放下木盘,用蚕丝悬挂磁针于木架之上,等到安静无风,磁针纹丝不动时,便去看南北指向。
看过后,她掏出铅椠,铺开皮纸,校准方位,在先前的记号上连上一笔,画上一株胡桐,写道:“又行一个时辰,约十里,偏东南见胡桐树。”
五个都,花费数日,描绘路径,回去之后,将五张图纸汇聚在一起,就能得到一份较为完整的荒沙地图,两三年内不会有太大变动。
有了这张地图,追击金虏就变得容易很多。
画过之后,莫聆风将东西收起来,接过水囊喝了两口,殷南递给她一块饼,饼到了如今已经干的掰不动,很是欠揍,莫聆风将饼放在腿上,狠狠锤了两下,锤成好几块,才放进口中含着。
众人磨牙似的吃饼,对金虏的恨意又多几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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