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佝着腰,一步踏出去。
噗嗤——
脚板迸出血来,顺着泥泞的石板路往身后淌。
玲希:“要不你放我下来,我自己走吧……”
“好啊!”叶北立马把玲希放下了。
“你还真放啊!”玲希双腿一触地,踩在满是石渣的小路上,疼得站都站不稳了。
“大美女一片好意,我怎么敢不收呢?”叶北皱着眉,松着骨头关节。
玲希像是和叶北赌着气,又往前向着山门踏了几步,立马叫这套大自然重污染的足底按摩折磨得败下阵来。
叶北再次走到她跟前,佝下腰。
玲希乖乖攀上叶北的肩,咬着自己的虎口,像是不服气,要忍住疼痛,不肯叫唤,喉咙里嘶哑的吞咽声都在说……真他妈的疼。
叶北背着千斤小姐,走出了一条血路来。
一开始,他疼得说不出话来,伥鬼强健的肉身支撑之下,勉强能挪开步子。
后来,这肉身奇异的生命力让他能吐出一些句子。
“丫头,你记得。”
玲希看着道路两侧幽深的林地入了神,叶北的一字一句将她的心搅得稀乱。
叶北:“昭君姐说的话,别放在心上。”
“嗯……”她的声音微不可闻,小情绪都匿在大体重里,天气阴阴的,不知什么时候会下雨,感觉很冷,老板的衣服却莫名暖和。
“不过昭君姐说的对,你确实挺单纯的,虽然这是你的事,我管不着……”叶北咬着牙关,一步步往前踏去,“但是我还是想说,如果以后有了男朋友,虽然你已经够重了,还是要自重一点,别让人家三言两语就骗走了。”
“至少让他背着你,没病走两步。”
玲希听到这句时,像是受了什么极强的精神攻击,不由自主地浑身一紧。
叶北一声闷哼,只觉得下腹有什么东西碎了。
穷奇微笑中带着邪气:“我听到了心碎的声音。”
武鸣跟在身后,突然抬起头来,两眼之中红光大作。他的灵视中,玲希背后的灵犀纹印闪着刺眼的光。
叶北突然觉得肩上的担子好像轻了那么几分。
“老板……”
他听见大小姐一声呼唤,肩膀一凉,有几滴“雨”落在上边。
不过百余米的小道,叶北的血一路淌成了溪流,土质受了污染,两侧的草叶发黄,病恹恹的,此刻却爆发出惊人的生命力,在抽枝散叶,开出一朵朵鲜艳的杜鹃花来。
“丫头,听着。”叶北加快了步子,往山顶去。
“路还很长,过了这个坎儿,还有一座桥。”
他记得玲希说过,要完玉明江支脉上一条凌空索道,才能见到镇水灵庙。
玲希唯唯诺诺,语气中带着哭腔,下巴枕在叶北的肩上,缓缓开口。
“老板……你这人……奇怪……”
“哪里奇怪了。”叶北皱着眉,眼中只有目的地。
“好奇怪……”丫头擤着鼻涕,眼睛红红的,“我们刚认识半个月来着……怎么说都不熟……”
“我都摸你大腿摸了一路了,还不熟呢?”叶北努努嘴,“实在不行你从我这儿顺块肉回去煮一煮,绝对能熟。”
“噗……流氓!”丫头又是哭又是笑的,顺着叶北那没溜儿的话茬接了过去:“对我那么好!我看你是觊觎我的美色!”
叶北立马答道:“我看你是觊觎老板娘的宝座,想继承我的蚂蚁花呗。”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咳咳…”丫头像是笑得急了,喘得上气不接下气。
武鸣在他们身后挠着脑袋,小伙子完全听不懂这种【奇怪】的对话。
穷奇冷漠道:“汪。”
“打起精神,我觉得水犀将灵力交给你,不单单是只把怨气撒在了你身上。”叶北正色说。“你看看这山这水。”
玲希放眼望去,幽深密林中,杨木乔木叶子枯黄,树上毒虫环伺,体态虚弱,别说动物了,连只苍蝇都看不见。
叶北仗着自己死不掉,拼了老命在立死亡FLAG。
“等这事结了,你也要到天枢去做笔录,到时候你就知道,我们的世界,要面对的压力……不比你现在的轻。”
玲希用力地点点头。
杀人下巴在叶北肩上戳出两块淤血印来。
她内心的恐惧与不安,焦虑和重压都烟消云散,眼中只剩下了果决和振奋。
现在内心莫名有了种暖暖的力量。
——它叫勇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