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没想到,如今叶北居然可以直接控制它的凶兽之身。
经过了灵体手术之后,原本主仆之间的命契变得岌岌可危,伥鬼和虎妖的从属关系已经完成了调转。
【甜蜜野兽】是一把锁,牢牢地锁住了穷奇的【杀心】与【自由】。
它的拳头势如开山摧城的炮车,好似连绵不断的惊雷,十数声**粉碎的骨折清音传来。
地上开出了一朵朵血肉之花,也变成了一个个清晰可辨的大字。
这头鱼在用身体【说话】。
【救命啊!】
【救救我啊!】
【好疼……好痛苦……】
【我不是妖怪,我不想变成妖怪。】
【我是人啊!我是人!】
不过几息的时间,这头怪鱼便恢复了原状,两眼神色迷惘,喉咙中依然发出一阵阵古怪的水声。
“咕噜……咕噜……”
叶北的内心生寒。
“它说……它是人。”
穷奇也是满头大汗,吐出舌头,在消化身体出现排异反应时的发热症状。
“是的,它没有说谎,喂,奴才,我感觉很不好……很糟糕,它的身体好像被什么恶咒缠上了。不,与其说是恶咒,不如说……是一种生物,就像是寄生虫什么的。”
大鱼的脑袋不时做出各种各样难用语言表述的古怪动作。
它会露出自己螺旋状的下颚,将一排排环状利齿露出来,两只眼睛透着机警和凶残之意,看人的眼神,仿佛在看食物。
它不是什么古物。
更像是基因实验中的失败品。
叶北收了魂威,眼神变得凌厉而冷血。
毫无疑问,这头鱼人已经死了。
与魂威相触的血肉组织,完全感觉不到正常生物应该有的新陈代谢和血液循环。
它现在只是以行尸之身,在人间苟延残喘的怪形。
脱离了甜蜜野兽的控制,穷奇变成了山猫的样子,也找回了自由身。
它一肚子的抱怨,还没说出去半句,眼前一花。
“糟糕!”
没等阿穷反应过来,才发现自己乳猫的弱小身体,已经叫叶北真人拿住了后颈肉。
“得罪了,阿穷。我要送它回冥土阴乡,你知道我这人心软,见不得什么行尸走肉用怪物的身体在人间受苦,看见它,我就想起我自己。”
只在刹那之间,穷奇的大猫脸狠狠亲上了武寰石。
刹那间风雷涌动,漆黑的红山之石迸出耀眼的紫电。
大鱼头似乎感觉到了致命威胁,躁动不安地扭着身子,要离叶北更远一点。
“若得先师真剑诀……”
叶先生诵着白玉堂所授的剑歌。
“下手修炼大何难。”
从红山石中,拔出了武寰剑。
“悬崖铁壁挂残雪——”
虎啸震天,穷奇化为一抹纯白的虎皮大氅,披上叶北的肩。
“——玉匣藏处老龙蟠!”
狂风之中,隐有苍龙怒犼,电光环绕。
穷奇趴在叶北背脊上时,它的感觉非常奇妙。
上一回奴才这么干时,它能感受到自己身体中的灵力就像是被一台抽水泵尽数吸走了,五感也跟着尽失。
可是这一回,虎身的血气经络中充盈着磅礴的力量。它甚至能动动脖子,主动趴在叶北的脑袋上,用湿润的双眼去好好看外边的世界。
等穷奇看清铁牢里的情形时,空气中涤荡着一个个凝实的虚影。
是叶先生高速运动时,留下的雾霜剑形。
又见叶北吞吐着雾气,一呼一吸之间,将那头大鱼的肉身,吹成了一团齑粉。
“死了吗?奴才?它死了吗?”
叶北:“不知道……我只用了三分力气。”
“哈……你说什么?”穷奇惊讶,随即不屑:“你在说什么怪话?只用了三分力气?”
看看大铁牢里凌乱的剑影,关押古物的安防设施满目狼藉,一条条紫电灵蛇游走在铁栏杆上,锈迹斑斑的合金铸墙上被激荡而发,收不住力道的白虹匹练割出一道道触目惊心的伤口。
叶北收了手中武寰软剑,一条虎尾尽数纳于顽石之中。
“你又没钱,我干嘛要骗你。”
就在叶北打完收工,正准备离开时。
碎得稀巴烂的电刑椅旁,一地的血沫慢慢重新凝结成人形,半鱼半人的怪物又【活】了。
叶北眼疾手快,率先一步踏出门外,关上了大门。
听见门内传出沉闷的巨响,看来一时半会,这间审讯室是不能用了。
叶先生面色凝重:“我杀不死它。”
穷奇也是心事重重的样子。
“它不是咒物。”
方才茶茶子使的是慧剑,是破尽邪法的招式,就算是不死不灭的伥鬼,也应该去地府报道了。
叶北不打算解除超灵体状态,直接奔向了第五扇牢门。
他感觉很不妙——因为牢房里的敌人,其肉身强度和生命力已经远远超出了天枢能承受的范畴。
来到风险评级为[A]的提审物牢房时,叶北的内心忐忑。
门外,有层层叠叠的紫府仙雷符篆做封印。
门里,刑牢的正中央,有一座法坛。
八方八卦位各放着一个锦盒,阵位中央有一根大铁柱。铁柱上绑着一个半大的孩子,是男孩,**上身,琵琶锁骨起始至整条脊椎大龙,被三十六重银锁死死绑住。
这个孩子,睁开了血红的双目。
——是武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