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里响起女子婉转的吟唱声,唱的不知是何地的方言,腔调温软悠扬,内容却艰深晦涩,沈青青愣是一句没听懂。
慈姑却有所发现,惊讶道:“这不是文娟老家的方言吗?”
文娟刚到临源县时还是个单纯的小姑娘,说着一口不知何地的方言,被一群街头混混堵在巷口欺负,恰碰到年少气盛的袁旭东,把她从混混手里救了出来。
后来袁母见她可怜,将她收进府当了丫鬟。
慈姑和她在同一间屋子住了两年,自然对她的方言非常熟悉,一听就反应过来了。
“好像在唱勾魂引魂,不要拦路什么的,时间长了,有些句子我也听不太懂。”
慈姑的心砰砰跳得飞快,心里隐约有了不好的猜想,但不敢确定。
老夫人虽在她和袁旭东的亲事上做得绝了点,其他地方可一点没亏待她。一个不知从哪来的乡下丫头,吃穿用度都快赶上别家小姐了。
换作别的人家,她怎么可能有如此待遇?
正兀自猜想着,沈青青碰了下她的胳膊,“慈姑,麻烦你去把袁旭东叫过来,小声点,不要惊动他人。”
慈姑点头,折身快步离开。
这时房间里的歌声和大风都停了,纸人七零八落散了一床,一道透明的身影从袁母身体里抽出,面容呆滞地坐在床上,双眼晦暗无神。
这是袁母的生魂。
沈青青一手搭上窗棂,正要翻身跳进去,房间里再次响起女人的声音,这次她听懂了。
“伯母,忘掉从前的不愉快吧。”
“我是天底下最适合旭东的女人,是老天爷送到您身边的儿媳妇。”
女人一直重复这两句话,一遍又一遍……
袁母如木偶般听着耳边的声音,从头到尾没有一点反应,到最后女人急了,拔高了音调道:“您说句话啊,您说‘文娟是我的好儿媳’,说啊!”
话音刚落,袁母的生魂一晃,重新回到了体内,想来是文娟本事不够,只能拖这么长时间。
沈青青听得直咋舌,大费周章地设置阵法,就为了把人生魂叫出来,趴耳朵上念几句话。
辛酸得让人想笑。
生魂回归本体后,散落在床上的纸人也慢慢爬了起来,依旧由那个引路纸人打头,排着队爬上半开的窗棂。
袁旭东来的时候纸人基本走光了,只剩下一个掉队的如无头苍蝇般在窗口打转。
沈青青推门而入,将那纸人拈了起来,手指触碰到纸人的刹那,原本来回打转的纸人瞬间失去了活力,变成一张普通的黄纸。
袁旭东还不知道眼前的状况,看看她手里的黄纸,嬉皮笑脸地问话:“你这是转行了?嫌捉鬼算命不好玩,改扎纸人了?”
沈青青一抬胳膊把纸人盖他脑门上了,“好好看看这纸人是谁扎的,大冤种。”
说话的声音有些大,惊醒了睡梦中的袁母。
袁母扶着床板坐了起来,额头冷汗涔涔,脸色更是如纸般苍白,“发生什么事了吗?你们怎么都跑这儿来了?”
沈青青走到床边问她:“伯母,您有没有感觉哪里不舒服?”
袁母抚上心口,喘着粗气道:“感觉头有点昏,心有点慌,老毛病了,应该没大碍。”
“慈姑,麻烦你去厨房给伯母烧壶热茶,另外把屋里的香灭了,通风散气。”
叮嘱完慈姑,沈青青扭头,斜了眼袁旭东,“走,咱们去找你的小娟娟聊聊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