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子的声音混着马蹄声,从远处传来。
“好好洞房吧,没有人会闹你们,我骑马出去玩会儿。”
……
……
一夜无言。
宁缺醒来时,天还未亮,依然一片漆黑,他想了想才明白过来,自己起来的太早了。
桑桑还在睡,不知梦见了什么,在他怀里拱了拱,咧嘴笑了起来,露出两颗洁白的门牙,看着就像只小灰兔般可爱。
帐蓬外传来一道极香的味道。
宁缺知道老师回来了,赶紧把桑桑摇醒,开始洗漱穿衣。
夫子特意去抓了一条牡丹鱼来,熬了一锅鱼粥。
桑桑掀开厚重的毛毡,走出帐外,秋风袭来,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她走到锅旁,接过夫子手里的活儿,脸上微羞的神色,渐渐变为平静。
与桑桑的平静相比,宁缺脸上的傻笑挂了很长时间,直到吃完鱼粥,桑桑去收拾碗筷时,他依然还在傻笑。
卫光明也从远处回来,温和的看着桑桑。
.........
紧赶慢赶,他们还是在大会开始之前来到了瓦山。
将他们送到之后,夫子便离去了。
宁缺带着桑桑满怀期望的上了岐山。
只可惜,来到岐山不光没有治好桑桑的病症。
反倒伴随着佛光,让这一对新婚夫妻,陷入了绝望之中。
孟兰铃响起!
来自瓦山顶峰佛祖像的那道佛光,无视人间一切物理屏障,以无比神奇的方式穿透烂柯寺后殿的殿顶落下,看上去就像是黄金粉末和珍珠粉末混在一起,然后被阳光点燃,显得无比庄严华美。
大黑伞在桑桑的头顶展开。
佛光与黑色油腻的伞面相撞,四溅散开,画面异常美再而令人惊心动魄。
不知为何,佛光没能穿透伞而,溅射有如普通的雨。
只是佛光万丈,恢宏无限,人类肉眼可见的数量,也不是一场秋雨所能比拟,更像是由无数光线凝成的瀑布,不停地向大黑伞落下。
“啊啊啊!”
这时烦人的鸦声汇聚在一起,不知何起,一群乌鸦来到桑桑身边,盘旋不肯回去。
宁缺听着心生烦躁。
“杀尽江南百万兵,腰间宝剑血犹腥!”
一声令下,浩然正气具现化诗文,化作携带杀意血猩的宝剑。
将乌鸦斩杀,可下一刻,乌鸦数量不少也不多,没有丝毫的效果。
反观宁缺握着伞柄的右手微微颤抖,没有感受到有磅礴的力量从伞柄处传来,但却清晰感受到伞外的恐怖佛威,他体里的每根骨头都开始咯吱作响。
更令人感到不安的是,大黑伞伞面上那些十几年时间都没能被雨水冲洗掉的油垢灰尘,在佛光的冲洗下正在不停变薄,似乎最终还是会被净蚀成空。
盂兰铃已经停止,烂柯寺里的钟声还在回荡,那道清脆的铃声,渐渐消失无踪。
宁缺把桑桑背到身后。
桑桑低着头靠在他的肩上,脸色苍白,身体虚弱,却像多年前被他在寒雨里背起时那般,习惯性地伸手,要替他撑着伞。
宁缺不想让她撑伞,知道她这时候的情况非常不好。
桑桑还是把大黑伞接了过来,很奇妙的是,当大黑伞进入她手中后,顿时变得比先前稳定了很多,似乎能够承受更多佛光的冲洗。
宁缺背着桑桑向佛光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