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康微微倾身道:“段明玉移师幽州城城外.率主力驻扎在城南的高粱河两岸.又有大将徐璟带兵进驻于河道.王彦章则扎营于易州、尚让率领先锋一万人虎视于蕲县.这样的部署.犬牙交错、相互咬合.进亦可攻、退亦可守.互相呼应啊.”
耶律阿保机颔首道:“是啊.若俺一战失败.赵王段明玉必如箭疾进.直插俺的腹心.以强大的兵力彻底将俺击垮.若俺能够取胜.他便可以就近退回易州府.凭籍雄城坚守待援.这个小狐狸.不好对付啊.”
耶律德光不解地道:“爹.若论守城的本领.我契丹无人能出唐军之右者.他在这般所长.为何不直接据守于易州城内呢.凭这位唐军守城的本领.恐怕咱们兵马再多十倍.也奈何不得他吧.”
耶律阿保机微微一笑.说道:“他是奉旨來征讨俺这个蛮夷叛逆的.龟缩在易州城里算是怎么一回事儿.段明玉在雁门关一战打得我们大败.但毕竟那是野战.沒跟俺打过会战.这涉及到两国之间的策略.眼下这番部署.他也是在试探俺的本事啊.”
萧康沉思有顷.问道:“不知陛下和诸位将军对此局面有何看法.”
耶律德光蹙眉道:“南朝大军号称三十万.但我儿曾将其于镇州杀伤十万.估计只有二十万出头.现在集结于幽州左右的已达十三万.而我军现在满打满算也有三十万人马.与之硬捱也无妨.”
萧康点头道:“陛下所言甚是.依卑职之见.咱们应该以幽州为轴心.不断的出兵对峙消耗.段明玉负命而來.总不能蹲在易州城里.他要打幽州.又要提防我们的援军.也不能眼睁睁看咱们遁走大漠的.咱们得牵着他的鼻子走.牵出他的破绽.那时才好……”
他刚说到这儿.就听外边一阵嘈杂声起.有人在帐外高声禀奏道:“启禀陛下.汉人降将刘毅隆闻听南朝大军已兵至幽州城下.胆怯畏死.率领所部百余人想要逃出军营.现已被我们抓回來.请陛下处治.”
耶律阿保机一听.脸色顿变.萧康道:“卑职去看看.”
耶律阿保机神色极其冷峻.厉声道:“不用看.都杀了.”
百十余人呐.萧康听了身子不由一震.但是当他看清了耶律阿保机铁青的脸色.不由点了点头.沉声道:“卑职明白.”
校场上.百余士卒跪在地上.反缚双手.颈上都压着一口钢刀.外围是被号令來监斩的三军将士.铁甲寒衣.严阵肃立.枪头的红缨在夜风中徐扬.一把把钢刀被篝火映得不断闪烁血一般焉红的寒光.数千人的校场.竟是鸦雀无声.
一面黑色大旗迎风猎猎.全身戎装的萧康端立于旗下.身形挺拔如松.刚毅的面部轮廓在熊熊燃烧的火把映照下如同刀削:“军令如山这句话.想必每一个兄弟.自打穿上这身衣服.拿起你们的刀枪那天起.就该听过的.
军纪不严.一军便是一盘散沙.军威不振.则适战必败.身为战士.临战便当有敌无我.任他千军万马.强敌如林.只有向前.决不后退.退阵退缩者.即是背弃自己、背弃袍泽.似此等军中败类.该当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