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安玄不以为意地笑道:“要想动摇士族根本,士族当然拼死反抗。愚任雍、兖刺史以来,数次动念检籍土断,都被诸公所阻,事后思之,确实时机未至。”
王镇恶拱手道:“主公虚心纳谏,吾等之福。”
杨安玄道:“门阀政治日趋衰落,桓温专权时排斥庾氏、殷氏;司马道子父子执政贬抑谢家;桓玄篡位只用桓氏及亲朋;孙恩为祸,三吴士族几为一空;及至刘豫章执政尽诛桓氏、刁氏,打击太原王氏,细数朝堂上的门阀士族,已然元气大伤。”
刘裕心中早有打算,道:“广州卢循,名为晋臣实为乱贼,可讨之。”
刘穆之道:“卢循必反,世人皆知,只是其反绩未彰主公先行讨伐,反易被说成逼人造反,广州临海,卢循不敌亦可学孙恩逃往海岛,难以根治。朝廷伐蜀失利,国库空虚,强行出兵得不偿失。”
刘裕想了想,点头道:“时机确实不对,但若不兴军如何施威。”
刘穆之微笑道:“主公之威其实深入人心,既然暂时不便对外用兵,何不效仿刘南平,也召聚些名士、大臣雅聚,相信从者如云,比起刘豫州更胜三分,以其人之道反治其人之身。”
刘裕哈哈大笑道:“让愚耍刀弄枪行,要让愚学人吟诗作赋,实在难受,还不如与檀令孙一起饮酒来得痛快。”
刘穆之劝道:“只需主公出面相邀,仆等自会为主公安排妥当。”
刘裕想起上巳节在华林园中联诗的情景,当时是徐羡之替他应答,若是举办雅聚诗会之类肯定有他们替为准备。
见刘裕不语,刘穆之继续道:“京中门阀信佛者众,琅琊王更是经常到瓦棺寺烧香拜佛,主公何不亲近佛门,以求臂助。”
刘裕沉吟片刻道:“道和亲近佛门之策甚好。杨安玄在襄阳举办传经法会,愚当请琅琊王出面邀京中高僧举办论经法会,京城佛门盛地,比起襄阳来胜出太多。”
刘穆之听出刘裕话中怨念,道:“主公此举可与琅琊王亲近,亦可得京中门阀好感,远胜历阳鸡笼山雅聚。届时不妨请刘南平亦来参加法会,便是杨弘农主公也不妨相邀。”
刘裕会意地点点头,随即眼中杀气一闪,道:“不能一味怀柔,道和不妨交待阮歆之,弹劾百官不法事,另外愚会让檀韶率军剿匪,不杀上几人实难消愚心中不快。”
刘穆之端起茶饮了一口,笑道:“这茶水倒喝出几分烈酒的味道来了。”
…………
襄阳,府衙大堂,众人酒酣耳热,谈兴正浓。
王镇恶将刘裕可能采取的手段一一道来,辛何、袁涛等人七嘴八舌地插言补充,杨安玄也不时评点几句。
赵田、张锋、沈庆之三人插不上话,张锋轻声对身旁的沈庆之感叹道:“读书人的弯弯道道就是多,王别驾一下子就说出五六条计策,条条都能让刘豫章脱困。”
沈庆之深有同感地道:“难怪主公对王别驾倚重,这些计策愚可想不出。”
赵田瞪了两人一眼,轻声道:“主公让你们闲时多读书,不就是希望你们将来像王别驾那样文武双全吗。”
张锋见老丈人教诲,应了声是,转头冲沈庆之做了个鬼脸,举杯相邀,两人一饮而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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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的人死了,但没有完全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