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乍一听常公公的计策,颇为心动,便道:“若是能让他们打起来,倒也是好计。”盘算半天,又愁眉不展:“不成,夷人被范朝晖打怕了,近几年来,连流云朝国境三百里以内都不敢靠近,怎么能让他们打起来呢?”
常公公不懂这些军国大事,只想让范朝晖死而已,便献计道:“夷人不敢过来,难道陛下不能将镇国公派出去,直接打到夷人的国境以内去?”
皇帝到底是皇帝,比个臣官懂得还是要多些,便摇头道:“那夷人的呼拉儿国离我们流云朝太远,且都在沙漠里面,我朝的将士,不擅于在沙地作战。若是去了,就算是镇国公,肯定也是有去无回,镇国公大败,夷人可就真的要大举南下,到时我们再也无人能抵挡于他们。不妥,甚是不妥。”
常公公听得晕,自己又琢磨了一阵,便道:“既然我们不能派兵去打夷人,那就只有让夷人主动过来了。镇国公身享朝廷俸实禄,自当为君公忧,为民杀敌,到时候派镇国公去,不是正好?”
皇帝骂道:“早说了只要范朝晖活着一天,夷人便不敢过来。你又嚼什么蛆?拿朕的话当耳旁风不是?”
常公公连连躬身作揖道:“奴婢不敢!”又腆着脸上前,压低了声音道:“请陛下听奴婢把话说完。依奴婢的小见识,那夷人不来,不是因为不敢,而甜头不够。若是陛下许他们粮食布帛,美人醇酒,又找了人去夷人那里说项,答应到时将镇国公的行军路线卖个好给他们,还怕他们不过来?——陛下这边设好的套,只等两方来钻便是。到时候打个天昏地暗,两败俱伤,陛下岂不是正好渔翁得利?”
皇帝听了,头一个反应便是:“你让朕引夷人入关,出声朕的领军大将?”就一脚将常公公踹到地上,骂道:“你安的是什么心?——想让朕做亡国之君,千秋罪人不成?!”
常公公赶紧跪下哭道:“陛下明鉴。奴婢并无此等险恶用心。奴婢只是心疼陛下,陛下本是万乘之君,溥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陛下理当是天下第一人,说一不二,无人不服。可现在有镇国公在朝内,就算陛下有旨,朝臣仍然要看镇国公的脸色行事。镇国公的范家军,本是陛下的兵士,可现在居然姓了范!人都说范家军的兵士,只知有范帅,不知有陛下!”
一番话,正好触动了皇帝的心事,皇帝脸上不由阴晴不定起来。
常公公又爬起来,跪到皇帝脚边,低声道:“陛下,忠言逆耳。可奴婢拼了一死,也要跟陛下进言:有道是天无二日,国无二主。有镇国公在朝里一日,陛下便一日无法真正做了主。且太年纪渐长,现在太妃又有了身孕。那镇国公会站在谁,就是奴婢不说,陛下也知道得比奴婢清楚啊!——想想黄公公的下场,陛下再不决断,恐怕就会悔之晚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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