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紫菀的脖子能感受到他烫人的呼吸,她闭上眼睛:“为什么?有原因吧?”
“嗯,我三岁多时,被几条体型很大很大的恶犬追过。我跑了很远很远。一边跑一边被咬。
它们好像把我当成了玩物,不是饿了要吃我,就是咬着玩。
我腰上腿上都是血,也不敢停。一直跑,一直跑,边哭边跑。
后来侍卫们赶来打死了那些恶犬。
其实可能只是一小会儿,但对我来说特别漫长,好像跑了几个时辰。
虽然我没大事,后来就一直怕狗。做噩梦。再也没好过。”
“皇宫里怎么会养狗?”
“后来发现御花园的院墙有个洞,说是外面进来的野狗。”
姜紫菀感叹:“若是疯狗不就完了吗?”
“后来一直有人哄我睡,但我半夜还会吓醒。”
“昨夜呢?梦到什么了?”
祁景天眨眨眼睛,没回答。
姜紫菀掰着他的脸蛋,看他的眼睛,眼里红红的,睫毛颤抖。
“不说就算了,睡觉吧。”
祁景天闭上眼睛。
这一次他梦到一片平整的青草地。
姜紫菀扯着风筝线一边放线一边笑,阳光洒在她脸上,时不时回头看他。
这样的场景,好舒服。
他舒舒服服睡到早晨。
姜紫菀小声说:“起来了!卢大人来请,今日你得去一趟刑部。”
祁景天揉揉眼睛:“你跟我去吧。”
姜紫菀想了想:“我去不合适吧。”
“父皇口谕,太子妃可在侧陪我。”
姜紫菀翻个白眼:“真会使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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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一行人到刑部大牢,直接入了走廊尽头的极刑审讯室。
林琦玉被吊着,脚尖点地,双手的手腕子已经勒得青紫。
卢大人呈上一份口供:“殿下,他认下贪墨赈灾银了,问银子所在何处,他却说花光了。
四百万两,怎么可能几日就花光了呢。其余事情就一概闭口不言了。他是打算一个人顶罪,拿命换四百万两了。”
姜紫菀低声道:“林琦玉锦衣玉食长大,又不是没见过钱,不至于这么贪财吧。”
祁景天点点头:“对啊。”
姜紫菀看向卢大人:“看来还牵扯着更大的事。比四百万两还大的事。”
卢大人看看太子爷:“爷,咱们是秘密把人弄过来的,没人知道他在这。林家满世界找他呢。我可是一直没敢伤他。要不然,上大刑吧。”
祁景天眨眨眼:“能不能别那么粗暴?除了上刑,还有别的办法。比如,不让他睡觉,不给他喝水。”
卢大人轻笑:“太子爷,这都用过了。”
卢大人笑说:“他爱吃红油辣锅涮肉。也快到晚膳了,我请林大人吃红油辣锅涮肉。”
姜紫菀点点头:“嗯。”
卢大人道:“先给他吃点儿辣椒。要是吃完辣椒还不过瘾,咱就喂他喝几碗红油。”
卢大人过去吓唬林琦玉:“林大人,入了刑部大牢,哪个不得八层皮?咱们同僚一场,我已是万分照顾你了。你不配合,朝廷的四百万两找不回来,我怎么交差?”
“你就把四百万两交出来,一句话的事儿。咱们大事化小,小事化无。一会儿该吃晚饭了。咱们啊,一起吃红油辣锅涮肉。热热乎乎的,多好!”
林琦玉早已体力不济,不让吃、不让睡,就这么吊着,他觉得自己快死了,手脚都没有知觉了:“别假好心了!你若真有半点同僚之情,就给我个痛快。”
卢大人嗨了一声:“行,咱刑部干什么的?一会儿,你先吃点儿辣椒垫吧垫吧。若是还不肯说实话呢,还可以给你喝些沸腾的红油汤吗!在我这儿不能让你饿着肚子,让你吃点菜、喝点汤,五脏六腑热热乎乎的。”
话说得柔和,却是极度残忍的刑法。必定要痛不欲生。
林琦玉心说,太子爷一向仁德,怎么忽然跟这心狠手辣的卢聆搞在一起了?
他大喊:“太子爷救我!救命啊!他要对我屈打成招!他要烫死我!太子爷救我!”
太子爷眨巴眨巴眼睛,心说,这得问问太子妃……
卢大人柔和的笑了:“你看看,你这就是不领情了,听说你爱吃红油辣锅涮肉,我特地派人去弄的。
自打你来了,没打过你吧?没骂过你吧?手下人没有敢羞辱你的吧?
你就是体体面面受审。我就是公事公办审案。喊什么救命?太子爷身子不好,你这么大呼小叫的,太子爷禁不住。来人,给林大人的嘴堵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