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赢初弦此时在此,定然认得出来。
这些罐子,正是之前她在张满德店铺后院看到的,张生用来封印厉鬼的罐子。
“哦对了。”时云一拍了拍手上剧烈摇动的罐子,问张生:“神君的肋骨呢?”
张生动作微顿,垂眸把罐子放在阵点上:“献祭给祂了。”
跟肋骨一起被献祭的,还有张满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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彼时,小山村最中央,房屋勉强算是完好的祠堂内。
祠堂内的牌位七零八落的散在地上,在原本放着牌位的桌子上,摆放着一尊一米高的泥塑。
泥塑前还摆放着不少供品,还有一个已经被打开的红布。
桌子下方,倒着一个被五花大绑的白胖男人。
他额头上被贴了一张明黄色的符咒,身上所有裸露的地方,都被画上了繁杂诡异的图纹。
张满德瞪着双眼,眼珠叽里咕噜的来回转动,浑身上下因为额头上这张定身符不能动弹。
他使了吃奶的劲儿,调动了体内的修为,想要将定身符给冲开。
然而……
并没有什么用,反而还折腾得他满头大汗。
“完了完了,这下真完了。”张满德嘴唇没动,含含糊糊的呢喃着,他这次是真完了。
张满德真没想到,他没在龙虎山那找出神君的神像,反而还把自己搭了进去。
现在张生丧心病狂的要把他献祭给神君。
他估计真要命不久矣了。
张满德额头上的汗流得更欢了,内心不断祈祷着赢初弦能快点算出他的位置,来救一救他这条狗命。
他心里也有些沉重。
他没想到张生真的是叛徒,也没想到他居然偏执到这种程度,宁愿把全世界的人都拉下水,也要把死去的亲人复活。
他回想起在龙虎山被张生袭击时质问他的话。
张生说他,因为他是孤儿,他还没有成家,没有儿子,他不能体会到他家破人亡是有多么的痛苦。
特别是……
家破人亡的一部分原因,还是张生他自己造成的。
这让他无法忘怀,更无法跟自己和解。
还说这些年,因为这件事他已经生了心魔,修为无法寸进,他想要把家人救回来,弥补他之前所犯下的过错。
只要了了心结,他的修为也会得到精进,往后他会替百姓抓更多的恶鬼赎罪。
张满德当时听完没忍住,用他已知的脏话骂了他好几轮。
他更想不通的是,张生已经体会过家破人亡的痛了,怎么还想让更多人因他而家破人亡的?
更何况,冤冤相报何时了啊。
就算张生真的在神君的帮助下让死去的家人复活了,那……还是他们吗?
他们的皮囊下,真的不是装的不知来路的灵魂吗?
张生没回答他,反手把他打晕了。
等他再醒来的时候,人就已经在这了,跟猪一样被绑着等死。
张满德心情抑郁,又努力调动体内的修为尝试了一下。
在他尝试的时候,身后桌上的泥塑‘活’了过来,它转动着眼瞳,缓慢的看向正在挣扎的张满德,唇角勾起了邪肆的弧度。
旋即,泥塑手指轻弹,一道紫色的雾气悄无声息的没入了张满德的后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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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边。
收拾好自己吃饭家伙的赢初弦几人也踏上了寻找张生的路程。
这次他们没有分开出行,而是开了灵异局的商务车,司机是白庚礼。
白庚礼开车又快又稳,直到半夜十二点,车子缓缓在一处山脚停下。
赢初弦几人下了车,她站在车旁仰头,一眼,就看到了远方那逐渐浓郁的阴气与怨气。
隔了这么远,她似乎都还能听到那边的灵魂发出的哀嚎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