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
老人家木木的摇头,拎着袋子苦笑道,“奶奶得病了,很重的病,治不好了,刚刚我想,被车子撞死,是不是能痛快舒服些……”
“奶奶,什么病治不好?”
梁栩栩懵懂的看她,“您不去治治,怎么就能知道治不好呢?”
“孩子,你不懂……”
老人家眼底晦暗着,“治我的病,要花很多钱,是无底洞,死了,或许是解脱……”
“没关系的奶奶,我家里有钱!”
梁栩栩的脑回路一向异于常人,她握住老人家的手,一脸真诚的道,“我让我爸爸出钱给你治病,你治好了就不要难受了,千万不要想着死,奶奶,您要长命百岁,我奶奶说了,好死不如赖活着,人得活着,你才能做好多事儿呢!”
“傻孩子,奶奶怎么能让你家里出钱给我治病呢。”
老人家含泪对梁栩栩笑,“谢谢你,奶奶会记住你的好,你回家吧,奶奶也要回家了……”
一刹而已,老人家的面容就变得无比清晰。
即使她那时候还有点胖,五官亦然让我认出来,她是我后来在抢救室遇到的邻床婆婆!
提醒我不能喝下面的水,给我指路的邻床婆婆!!
想不到,我和她竟是有一番这样的渊源。
梁栩栩在原地目送她离开,塑料袋有点漏了,一张化验单掉了出来。
她蹲着捡起,刚要喊那个奶奶,却见到警|察正朝这边跑来,她以为是来抓她的,顾不得再去寻找那个奶奶,抬脚就朝马路对面冲去。
车笛声声,她手里的那张化验单也飞了出去。
疾驰而来的大货车令她完全傻在原地,直到谢文妤冲入了她的身体……
丢失的记忆全部找寻归来。
原来邻床的婆婆不是无缘无故的帮我。
种如是因,收如是果。
一念慈祥,可以酝酿两间和气,寸心洁白,可以昭垂百代芬芳。
嗵~!
我的身体重重的摔落到地面。
五脏六腑跟着震颤不已。
路过的车辆纷纷停住,无数的脚步朝我跑来。
声音嘈杂,有人大喊着肇事了,有人喊着快叫救护车!
钟思彤的车子还撞在花坛边缘,她推开车门踉跄的走出来,到了我身边似难以置信的看了看,旋后她就跪坐在地,哭嚎着喊着救命,“不是我撞得!不是我撞得她啊!!”
我趴在地面颤颤的睁开眼,唇角微微动了动,脑中忽然清明起来——
马路,车,血……
原来钟思彤的这个预兆——
同我有关。
人生啊。
果然是一张大网。
我嘶了口气,手臂一撑,就从身体里站了起来。
周围到处都是人,钟思彤满脸的血,她本想摇晃趴在地上的我,却惊恐万分的看我从身体里站起来。
当即就伸手一指我,“我知道了!是她自导自演的!她故意让我撞得她!!梁栩栩!你个贱人!!”
路人莫名其妙,纷纷指责她的行为。
钟思彤被围困在中间,见我冷眼看着她,越发崩溃的指着我骂,“她就在那!你们没看到吗?是她自己撞得自己!她利用我!你们快报警!抓走她!她撞得!”
“我们已经报|警了,小姐,你要等警|察过来接受调查!”
路人们义愤填膺,尤其是站我身后的一位大哥,他一脸莫名,“你指我做什么?大家都能给我作证,我纯路过的,头回见到你这号的,撞完人还理直气壮,太能赖了!!”
我真没给办法给那大哥解释钟思彤指的是我。
谁叫我出阴神和灵体差不多呢?
钟思彤是阴人能看到我,其他人又看不到,委屈站我后面的大哥了。
微微转脸,我就见齐菲哭着在那偷拍钟思彤各个角度的照片。
我的原身是趴在地面上的,倒是不用担心会被拍到脸。
纯良站在齐菲后面,他们看不到我,只能望着地面上的我的原身流泪。
“跟我没关系,这些都跟我没关系……”
钟思彤自言自语了几句,挣扎着站起来就要离开,“她不是我撞得,她是利用我,我要回家,我要找张叔,我要找……”
“哎!你不能走!”
路人直接抓住她的胳膊,“你还想跑啊!”
有人弯身去探了探我原身的鼻息,大呼道,“没气啦!!!”
人声无比的嘈杂,“她撞死人了!!!”
“她没有死!!”
钟思彤捶打钳制她的路人,手还指着我,“她在哪里!她就在那里看戏!梁栩栩!你卑鄙无耻!无耻!!”
没人理会她的乱喊乱叫,只当她是在装疯卖傻。
不多时,警|车和救护车便一同前来。
医生当场判定受害者死亡。
肇事者被捉拿归案,接受调查。
钟思彤大喊大叫,花掉的妆容加上她脸上的血让她看起来像个彻头彻尾的疯子。
她拒绝和警|察离开,戴上手铐的那一刻还大骂着我,警|察只能强制执行,将她押解了回去。
殡仪馆的车子紧随其后,我隐匿在人群中看到了周子恒。
他见我的原身被抬上担架,身体还盖着白单,他走上前掀开单子看了眼,旋即就紧抿起唇角,视线焦急的四处搜罗了圈,因为他看不到我的阴神,镜片后的眼还难掩惊慌。
齐菲传完照片就圈着膝盖坐在路边痛哭,纯良则跟着殡仪馆的车先一步离开。
我游魂般在路旁看着这一切,看着钟思彤的车辆被牵引带走,看着我留下的那摊血渍被警|察拍完照后清洗,看着马路恢复了畅通,车来车往,一切好像和往常无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