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事论事,但凡袁穷能稍微具备点人性,不是狠到极致,我或许会插插空子,用一些旁的招。
可袁穷是何等的阴险狡诈、穷凶极恶之徒,不能因为我是活人,为了达成某种使命,个人的恩怨,我就能用灵体去充当我的武器,所谓灵体,难道不应该同我一样吗?
听着我的话,许姨再次流起了眼泪,她何尝不心疼女儿,可是她太憋屈了!
纯良默默地垂下脸,没有应声。
倒是郑家然止不住诧异的看我,“你居然会这样想?”
“我希望大家都能好好的。”
我真诚的看向她,“是,我很惨,袁穷很坏,但我很清楚,拉着你们一起下水,不过是再次目送着无辜者离开,对于你来讲,即使你灭了袁穷,也不算是戴罪立功,因为袁穷是活人,你与他并无纯粹的恩怨纠葛,你灭了他的元神,从阴律惩罚分明的角度上分析,即便你累积了一份福德,亦然添加了一份业障。”
“我不同,我和袁穷之间是血海深仇,我灭了他,到了下面我也有理有据,更何况,我是阳差,惩治邪师,是我踏道的本份,所以这件事,只能我亲自来做,才会将业障降到最低。”
顿了顿,我继续道,“家然姐,你既然已经放下了对我师父的恩怨,那就等袁穷走后,你和孩子好好的上路,即使阴差会有责难,终归是给你个洗清罪孽的机会,你熬过去,慢慢就会好的。”
客厅里一时间无人答话,只有许姨低低的啜泣,看着我,郑家然竟然再次下跪,眼角流出了血痕,“沈栩栩,谢谢你,我做了二十多年的鬼,没有术士将我们的魂魄看重,你是我遇到的真正良善之人,谢谢你,谢谢你将我看做平等……”
我上前扶起她,在我看来,大家本来就是平等,虽然我踏道后也会灭一些邪祟,但大多是因被欺辱。
正常情况下,我不愿意伤害任何一缕亡魂,不敢说像是在面对桃树精阿嫣时,我讲的万灵自在我心,因为那时候我的思维不是太受自己控制,身体里有一种从天而降的悲悯,当下看着家然姐,我表达的却是真正的内心想法,我不愿任何人再淌进这份浑水里。
如同我昨晚擦掉谢文妤的生辰八字,郑家然,我也不需她刻意去为我做些什么。
一但惹起袁穷怀疑,她的下场就不可预料了。
眼见时间消磨了许多,郑家然还要回去“复命”,许姨眼泪像是开闸一般的收不住。
人鬼殊途。
这种别离却必须要去习惯。
郑家然飘荡到窗口,回头看向我,“栩栩,我回去会同袁穷说,你已经被我教训了,所以……”
“不,那样的说辞太单薄了,您忍一下。”
我狠了狠心还是燃起一张符纸,掌心的粉光一显,我对着她的肩头就是一拍!
许姨惊呼出声,“家然!!”
纯良搂着许姨肩膀安抚,霎时而已,我掌心亦然一片冰麻,她站这让我打,都麻!
郑家然噗!的差点把长舌吐出来,慌忙的卷了卷,唇角流出黑色血道,看向我面容痛苦了几分,“你这是……”
“就说我们斗了几回合,双方都有受伤。”
我暗自握了握右拳,太凉了,“顺便告诉袁穷,我明天会离开京中,让他以为我怕了,这样,他短期内就不会再派你做什么。”
等我处理完舅姥爷的活,咱就再回来呗!
反正我在袁穷眼里就是只恼人的蚂蚱。
十余年来,反复蹦跶!
郑家然明白了我的用意,看我的眼神依然还是感激,转而她又凄楚的对着许姨笑笑。
红衣对着窗户一个飘荡,凉风四起,灯光闪烁大亮时,她一同消失不见了。
许姨望着她离开的方向,腿一软便跌坐在地,不断的呢喃,“家然啊,我的家然……”
……
这一晚,对许姨来说注定是个不眠夜。
纯良充当起了小棉袄,他扶着许姨回到次卧,不断的安抚。
我留在客厅做着后续工作,重新封好屋子,手机嗡嗡响起,钟思彤的短信接踵而至。
她用猖狂脑残的语录对我叫着嚣,见我没有回复,她又假惺惺的对我表示慰问。
问我受伤到什么程度?舒不舒服?
看着那些文字,我反而放心了许多,这说明家然姐回去后没有被袁穷发现端倪。
心很累,像是在谷底不断的挣扎,苦苦撑着头顶的一方黑布。
只愿有一天指尖能撕开一隅,还我日月清明,万丈光芒。
次日上午。
许姨就不声不响的会到了庵堂,我们这家人的关系已经不需要再多说什么。
一个眼神,便足矣明白对方的心意。
我和纯良简单收拾了下东西,驱车就前往了连山村。
路上我们姑侄俩都没闲着,我有我的未婚夫,他有他的臭宝宝,各聊各的,无比和谐。
等电话一撂,我们姑侄俩心神相会的互相看了眼。
纯良立马放大了车内音箱,拿腔拿调的看我,“呦,呦,这感觉就像一路的芳香还有婆娑轻波——”
我笑个不停,到我词儿了就嚎几嗓子!
短暂的扔掉那些困苦烦恼,人生嘛,乐呵一秒是一秒!
到了连山村,我依照记忆摸索的开到了舅老爷家门口。
院门开着,我刚要下车,舅姥姥就一溜小跑的迎了出来,“栩栩来了吗?”
“舅姥姥,是我!”
见我下车她就是满眼的不可思议,:“哎呦,栩栩真是大姑娘啦,难怪颖子说你变化大,真俊啊!小时候你就是个俊俏丫头,长大了更了不得,要是你不开口,我都不敢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