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侍婢本就身子单薄,哪里经得住袁术这重重一推,顿时跌倒在地,她抽泣着拾起坛片,锋利的缺口将一双纤手划出道道血痕,听得袁术的话,这婢女心中久压的忿恨之情再也抑制不住,抬首奋然道:“哪有蜜水,只有血水?”
袁术盛怒,他料不到一个低贱的侍婢竟也敢顶撞自已,正欲下令将侍婢推出去斩首,这时女婿黄猗忽然从外面跑进来道:“父皇,张大将军方才差人来报,联军已顺利突破淮水渡口,现他正率军追击败卒中!”
虽然袁术早归还了帝号,但私底下黄猗等几个亲眷仍然是以皇帝相称,袁术对此也是欣然默应,而这一次他遣张勋与高顺、张辽一道进军寿春,目的就是想重新夺回淮南,恢复以往的地盘和声势。
天下,又不只是姓刘的一家的。
只要这一次能夺回淮南,东山再起未尝不可能。
想到此处,袁术哈哈大笑,忽然又心念一动,问道:“吕布军有没有一同追击?”
黄猗乃是一介文士,只懂得笔墨诗赋,身无缚鸡之力,听得袁术问话,战战兢兢道:“大将军军奏上没有具体说明,我想应该一同追赶了吧!”
袁术脸色微变,愠道:“此等要事,怎可胡涂,还不快差人去察明实情——,不这一回你亲自去一趟,等见了张勋若是吕布军也在,不必多言,若是只有我军追击的话,让张勋速速回师,切不可贪战!”
袁术虽然已被酒色淘空了身子,但这么多年诸侯之间的你争我夺经验告诉他,没有永远的盟友,也没有永远的敌人,在利益面前,一切的誓言都是不可靠的,吕布这一次痛快的答应出兵淮上,目的也绝不止驱逐高宠那样简单。
黄猗低着头唯唯诺诺的应了一声,转身准备车马欲渡淮南下,而袁术说完这几句话,已是脸如金纸,蜡黄一片,一口浓啖梗在咽喉间差一点回不过气来。
正这时,袁胤神色惊慌的急匆匆的从外面跑进来,边跑边喊道:“大哥,大事不好,江亭被吕布的兵卒包围了!”
“你说什么?”袁术脸色异常,只觉一股闷气郁结于胸。
袁胤面如土色,道:“外面,突然间来了大批打着张辽雁北骑旗号的兵卒,他们不由分说,正逐家逐户的搜查呢?”
“他们想干什么?”袁术心中咯噔一下,跌坐到床箦上,隐隐的他猜到了几分张辽遣兵来的目的。
“大哥,怎么办?“袁胤逞嘴皮子工夫还有几分能耐,至于对付刀兵则全无主意,一时只急得团团转。
袁术定了定神,一把扯下腰间的一块玉诀,交与袁胤吩咐道:“你想办法避开外面的士卒,潜出江亭去找张勋,让他迅速带兵回来,就说这是我的命令,他若不信你把这一块玉诀交给他。”
袁胤抖抖嗦嗦的接到玉诀,眼神中流露出绝望之色,问道:“大哥,万一我要是出不去怎么办?”
袁术见袁胤犹自婆婆妈妈,气得拍床长叹道:“事起紧急,你还不快走,晚了你我就要命丧于此地了!”待说罢,一口鲜血已从嘴角沁出,侍婢忙递过白绢擦试,素白的绢绸顿时染作血红一块。
正此际,却听得门外一阵人声鼎沸,一队兵卒拥着五花大绑的一人进得房内,袁术定睛一看,被促拥着的那人正是适才出去的黄猗。
“乱臣贼子,人人得而诛之!”为首的那员吕布军军侯瞥了一眼肥头猪耳的袁术,鄙夷的大声道。
随着他这一声喊,房内房外顿时呐喊声一片,袁术一听心知事已无法挽回,顿足捶胸,仰天悲叹一声道:“袁公路乃至是乎!”
袁术这一声连呼了好几声方罢,刚刚抑制住了的鲜血又从他嘴中喷涌而出,这一次那一块素绢再也遮拦不住,血迹只片刻间便将他的胸襟尽数染红。
忽然间,袁术双目瞪圆,手脚一阵乱颤,口中虽然仍在嚅动,却已发不出声来,在抽搐了几下后,出身四世三公显赫家族,却试图篡位自立为皇的窃国大盗袁术气绝而亡。
一代袅雄终命殒江亭。
Ps:新三写迄今,都是以不同于史实、演义的笔触来描写的诸般人物,其中有些人物可能与读者心目中有距离,这个,汗,众口难调,只好斗胆以己心来衡量青史留名的众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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