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起身要走,衣摆却被抓住,陆英指尖苍白,声音细如蚊讷:“不必想,我不能。”
虞无疾动作顿住,单达听不下去了,他本以为这是一桩喜事,以为虞无疾不计较就皆大欢喜,可谁料到,陆英这般不识好歹。
他低声咒骂一句,转身就走。
虞无疾也沉默下去,许久之后他才低声开口:“你真的,想清楚了?你知道这话意味着什么,对吗?”
他语气仍旧平稳,可话里却还是带了几分失望。
他是个君子,不屑于逼迫,或者说,他这样的身份和权势,根本没必要强求。
陆英很清楚,只要自己说一个好,他会转身就走,再也不提这件事。
这个结果相对于她之前设想的,已经是最好最好的了,可也不知道为什么,她竟然有些不愿意去想那副情形。
“我们……当做什么都没发生好不好?我们都是被人设计,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好不好?”
她不敢抬眼,心里很清楚自己有多无耻,多贪婪。
她做不到放弃陆家与他成婚;也不愿意和他就此陌路,所以无耻地想要抹掉那段过往。
“陆英,”
虞无疾轻轻摇了下头,“做不到啊。”
“先前不知道是你也就算了,可现在我知道了,我要用何种态度对你?只要看见你,就会想起那不清不楚的一宿。”
他语气仍旧平和,可却透着不容置疑的笃定,“发生了,就是发生了。”
陆英沉默下去,她怎么会不知道发生的事情无法抹消呢?
就像以往虞无疾坦坦荡荡对她好的时候,她也曾不受控制地想起过那一宿。
没办法当做没发生的。
“你不愿意,我不强求,”
虞无疾再次开口,“你也可以放心,这件事不会再有人提起,只是日后我也得离你远一些了。”
他隔着衣袖将陆英从地上拉起来:“进去吧,待会还要下雨,别着凉。”
他转身就走,袖子却再次被拉住。
与虞无疾深吸一口气才回头,“还有话说?”
看着面前竭力稳定情绪的男人,陆英指尖抖得厉害,一个疯狂的念头涌上脑海,如果因为那天晚上的事,他们没办法忘记,那换一种方式呢?
“我们,可以维持这见不得光的关系,你不需要给我名分,我也不需要放弃陆家……”
“陆英!”
虞无疾呵斥一声,神情陡然冷了下去,他像是不认识陆英了一样,目光紧紧盯着她。
“你把我当什么?”
他一字一顿开口,眼底黑云翻滚,乌沉沉的怒气压得人几乎喘不过气来,“又把你自己当什么?!”
陆英摇摇头:“我就是……”
“够了,”
虞无疾打断了她,他一点点将陆英的手拽了下去,“自轻自贱,我真是,高估你了。”
他转身就走,陆英被那句话炸得脑袋发蒙,自轻自贱?
她只是不想两人走到老死不相往来的地步而已,她只是……
心口涌上来一股巨大的憋闷感,咽喉都胀得生疼,可她顾不得多想,抬脚就追了上去,可在门口却被单达拦住了。
“留步吧,想借主子的势又舍不得陆家的财,”
他冷声开口,话里不自觉带了嘲讽,“陆长清说你贪婪,还真是不算错。”
“不是那样……”
可惜没人听她说话,单达话音落下,带着守卫转身就走。
拨云居外只剩了看热闹的陆父,就连陆承业都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抬走了。
“他就这么放过你了?你到底做了什么?”
陆父凑过来打听,话里满是不甘心。
陆英却连搭理他的心情都没有,她抬脚再次追了上去,他们说的居心她都没有,她凭什么要被这么指责?
她不甘心。
她一路追出了陆家,却只看见主仆四人翻身上马,越走越远的背影。
她咬住嘴唇,身体因为愤怒止不住的战栗,东西还在陆家,虞无疾迟早会回来,她一定要再见到他,这件事她一定要分辨个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