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栖时沉默着不开口,若是以往,陆英也不会在意,毕竟他本就是个寡言的人,但今天他的目光却一直落在自己身上。
“萧大哥有话要说?”
萧栖时沉吟许久才开口:“以后呢?”
陆英有些沉默,以后……商路打通以后吗?
“你在担心他过河拆桥?”
萧栖时用沉默代替了回答,窗外隐约传来嘈杂声,陆英顺势侧头看过去,却并没关注发生了什么,思绪都在那条商路上:“他知道这条路只有我能走,不会冒那个险的,再说……”
她忽然想起昨晚虞无疾的那句安心,眼神微微一颤,但很快思绪就被压了下去。
“虽说朝廷的人不可信,但他通这条商路,不是为了私利,只凭这一点,也比旁人要可靠些。”
萧栖时抬眸看过来,他不是喜欢劝人的人,陆英明知道这点,可心里仍旧有些忐忑,会有什么能让她和虞无疾必定反目的理由,是她没想到的吗?
“姑娘信他。”
萧栖时却忽然蹦出这么一句,陆英愕然,失笑摇头:“我如今怎么还会信人?权利利弊罢了,对了,登州那边什么情况?我们的人可有被牵扯?”
萧栖时没言语,只将一封信递了过来。
登州的情况比公文上写的还要厉害些,先前只说官府增添税目,却不知道他们贪心不足,竟为了避免百姓贩海水,竟不许他们再捕鱼,渔民不捕鱼,靠什么吃饭?
百姓实在是过不下去,这才造反,打上了县衙。
只是这点知府和县令都不敢提,也没上报,若非如此,虞无疾未必会受伤。
“人就先躲着吧,保命要紧。”
萧栖时应了一声,神情却并未好看多少,人躲着就不能造私盐,那些靠私盐过活的百姓该如何是好?还有更糟糕的一件事。
“私盐,查过来了。”
陆英指尖一抖,这件事在她预料之中,只是早晚而已,她并不意外,但是在青州灾祸横行的时候,衙门不想着安抚民生,竟还在查私盐……
“朝廷,可真是烂到了骨子里。”
陆英叹了一声,窗外的嘈杂声越发大了,她饶是不经心,也还是被吸引了注意力,却不防备,看见的竟是几个熟面孔。
底下一家铺子被人围了起来,也不知道是做了什么,引起了公愤,正有人拿着烂菜叶子和石头往门上砸。
陆长清挺着肥硕的肚子,跳着脚在门口骂人:“你们这群刁民,我这是得了官府的允许卖盐的,这是朝廷定的价,你们买不起就别吃,还敢来砸我的铺子?!我早晚把你们全都抓进去!”
陆英啧了一声,怪不得最近陆家都没什么动静,原来是搭上了这层关系,竟得了卖盐的资格,以官盐的价格,的确是一本万利。
她抓了个杯子,犹豫着要不要趁乱扔下去,可在看见那官盐的标价时,忍不住骂了一声,竟是又涨价了。
“要发家了。”
萧栖时也跟着探头看过来,陆英虽然不爱听这话,可不得不说,这话没错,没了私盐,百姓若想维持生活,官盐价格再高,也得买。
只是让她看着陆长清赚钱?
绝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