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是月恒在院子里和人说话,声音虽然压得很低,可语气却很激昂,像是在骂人。
“怎么了?”
她披上衣裳开了窗,清晨凛冽的寒气迎面扑过来,她被呛地咳嗽了一声,月恒心下着急,连忙要来关窗户。
侍女动作却更快,几人几乎是蜂拥而入,有人关了窗户,有人拿了衣裳,有人捧了手炉。
陆英转瞬间就被捂得密不透风,她张了张嘴,却半晌都没开口,最后只好看向同样呆滞的月恒。
“你怎么没出去?刚才是怎么了?”
提起这茬月恒也回过神来:“还不是那些难民,咱们施粥倒是施出错来了,今早竟然有人说咱们熬的粥有问题,毒死了人。”
陆英的脸色瞬间变了:“出人命了?”
月恒点点头:“让大夫看了,确实是真死了。”
“这么大的事,怎么不早说?”
陆英面露怒色,抬脚就想往外走,侍女连忙劝阻,陆英低声呵斥,情急之下,声音里不自觉带了强势:“闪开!”
月恒忙不迭解释:“少师已经去看了,他说他去解决,别扰了你安眠,这才没让咱们惊动你的。”
陆英脚步一顿,虞无疾去解决了?
能在粥上做文章,可见是冲着她来的,惊动虞无疾做什么?
“我还是去看看。”
她抬脚继续走,却被单达堵在了院门口。
“夫人这是要去粥棚吗?主子刚才让人来传话,事情已经解决了,请您安心修养,不必为这些琐事担心。”
陆英眉头皱成了一个小疙瘩,这么快就解决了?
“实情如何?”
“是小人陷害。”
单达倒是毫不避讳,“转运使渎职,罪责明确,昨天主子一回来就把人抓了,那周夫人昨天晚上来门前求见过,被咱们挡了回去,想来是怀恨在心,想着拉咱们下水,就盯上了咱们的粥棚。”
陆英一时默然,虽然猜到了周家会倒,却没想到这般无声无息,就在前天,对方还耀武扬威来着。
“替我多谢少师。”
她颔首道谢,虽然这件事也算是被牵连,可本该是能避免的。
她并不想为自己找借口。
单达却连连摆手:“这话属下可不敢传,主子先前还特意嘱咐属下,要把话说明白,一家人,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总不能风光的时候他领着,出了事就推给旁人,世上没有这么窝囊的男人。”
“对了,”
单达从怀里掏出盒药膏来,“主子去衙门了,让属下把这个送回来,找廖大夫配的,治冻疮很有用,请您别忘了涂。”
月恒面露狐疑,往陆英手上看了一眼,这才瞧见她又起了冻疮,连忙将药膏接了过来。
“姑娘你怎么也不说呀?”
月恒有些自责,她竟没注意。
陆英本没觉得这是多大的事,可这么被念叨着,手背上的冻疮竟像是真的难受了起来。
她拽了拽袖子,将那矫情的想法压了下去:“回头上药就是了。”
月恒催着她回屋子:“姑……”
她话音一顿,改了口:“夫人今天就歇歇吧,和姑娘们说说话也好。”
陆英本是闲不住的性子,可这一刻却忽然真的想偷个懒,她歪在软榻上,拿了本闲书,一侧头,却瞧见床头的琉璃灯不知道什么时候换了样式,竟是鱼跃龙门的样式。
“这是什么时候换的?”
她随口问了一句,却见月恒正抬头看着门外。
“怎么了?”
月恒脸色有些不好看:“姑娘,我怎么看着,那是夫人啊。”
陆英诧异地看了过去,果然瞧见虞老夫人带着一个人自门外进来,那身形太过熟悉,果然是陆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