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她在登州买了几个渔村,看似捕鱼为生,实则是在私下里制作私盐。
依《周律》,制、售私盐都是死罪,可有句话说得好,富贵险中求,那条商路对陆英而言太重要了,她已经筹谋三年,一旦打通,她就有了立足的根本,到时候莫说节度使,只怕连皇帝都要给她几分颜面。
值得冒险。
“明天见一面,谨慎些。”
“是,奴婢去安排。”
月恒应了一声,说起这个她也高兴起来,但笑容没有维持多久就散了,因为她们回到院子的时候,刚好看见陆夫人从虞无疾的院子里出来,那满脸含笑的样子,一看就知道相谈甚欢。
陆英也停下了脚步,远远地看着她,却一言未发。
可大约还是母女连心,陆夫人很快就察觉到了什么,侧头看了过来,瞧见陆英的瞬间,她整个人都僵了一下,随即嘴唇蠕动起来,可却不等说点什么,陆英就抬脚进了门。
月恒跺了下脚:“夫人,您太过分了!”
她抬脚追了进去,陆英已经靠在床榻上闭目养神了,那副平静的模样,仿佛刚才什么都没看见。
月恒心下叹息一声,也没再提起这茬,只抬手给陆英揉捏着小腿。
陆英却挥了挥手,许是今天下午开库房的时候又中了暑气,她只觉得头疼得厉害,想一个人呆一呆。
“你去说一声,晚膳我就不过去了。”
月恒答应一声就去了,等回来的时候,手里提着个食盒,她小心翼翼的看了陆英一眼:“姑娘,夫人亲自煮了碗面,您要不要吃一口?”
陆英安静许久,才轻声开口:“我不饿,你吃了吧。”
她翻了个身,身后响起月恒的叹气声,她有些想笑,这小丫头,才多大年纪,就这么爱叹气……有什么大不了的呢?
她本想安抚两句,眼睛却没能睁开,就这么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等第二天醒过来的时候,浑身酸痛。
外头天色尚早,她却仍旧起了身,随即便带着月恒出了门。
赶这么急,她也是不想看陆家人嚣张得意的嘴脸,没得招人烦。
可天不遂人愿,刚迈出院子,她就在园子里瞧见了两道影子,一高一矮,都很是熟悉。
虞无疾和陆承业。
男人正在练剑,辗转腾挪,剑气森然,陆承业十分乖巧地候在一旁,手里还端着茶盏,瞧着倒是十分和谐。
“母亲竟有张仪之才,好生厉害。”
陆英由衷称赞起来,不过见了一次而已,不仅让虞无疾转了态度,还让他松口,将陆承业带在了身边,她以往竟从不知道母亲有这个能耐。
月恒担心地看着她:“姑娘……”
陆英转身就走,几步之后却又没忍住回头看了一眼,虞无疾刚好停下来,自陆承业手中接过了茶盏,仰头灌了进去。
她脑海里忽地就浮现出了昨天的画面,那挡在她面前的背影,那句含笑的“高兴了”……
心口有些堵,她攥了下指尖,觉得自己很莫名其妙。
本就是误会才得来的照拂,失去了也理所应当,而且,她根本不需要这些。
她扶着月恒转身就走,等上了马车,她才靠在车厢上合上了眼睛:“月恒,日后在府里也得谨慎一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