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大夫边走边骂,单达满脸讨好,根本不敢还嘴:“您消消气,马上就到了。”
他抬头,遥遥看见陆英,顿时松了口气。
“到了到了。”
他连忙开口,廖大夫跟着看了一眼,瞧见屋子里的人,这才停下了抱怨,将药箱从单达身上薅下来,大步进了门。
单达松了口气,在廊下收了伞,忽然想起来上回陆英死活不愿意看大夫的事来,那次他只是随口扯了个谎,场面就闹得这么难看,这次陆英可是直接看见了白纸黑字的信,这不得狠狠闹一场?
他顿时顾不得手里的伞,随手扔下就冲了进去。
大夫却已经在给陆英诊脉了,他愣了一下,茫然地走到了虞无疾身边,小声嘀咕:“陆姑娘转性了?这次怎么这么痛快就让看诊了?”
虞无疾无言以对,陆英的性子,除了遇见陆家人的时候,一直都是很好的,她只和自己闹过一次脾气,最后却因为一场误会,闹到了无法收场的地步。
“姑娘不能仗着年轻,就胡来啊。”
廖大夫眉头皱成了一个小疙瘩,“暗疾丛生,会损寿数的。”
虞无疾抬眸看过去,又是这番话,暗疾……
“这小老头,就会危言耸听。”
单达小声嘀咕,“上次也这么说,这些大夫们不夸大其词就不会治病了一样。”
廖大夫似是听见了,侧头狠狠瞪了他一眼,单达连忙闭了嘴,虞无疾却上前一步:“可能调理好?”
原本是可以的,但现在廖大夫不敢确定。
主要是陆英似乎很不听话,休养了这么些时日,她的身体竟比上回见的时候要更糟糕,也不知道私下里她都在做什么。
若是管不住她自己,方子开得多好都没用。
“少师放心。”
陆英却自己开了口,她收回手,轻轻摩挲了一下刚被包扎好的伤口,“不管陆英身体如何,都不会耽误正经事。”
虞无疾指尖蓦的一紧,攥握成拳,“我没有这个意思。”
可有些话哪里用人说得那么明白,若是以往她可能还会多想,但现在,只有这一个可能。
“劳烦大夫开个方子吧。”
陆英低声开口,没有去接虞无疾的话头,金声奉茶上来,听见这话连忙将大夫引了下去。
一路目送大夫走远,陆英才咳了一声:“没有外人了,虞少师有话直说吧。”
虞无疾被问得再次沉默下去,陆英觉得他有什么话需要说?
“既然少师不愿意主动开口,那就我来吧。”
陆英起身将一份契约拿了过来,“这是……咳,是我拟的契书,少师看看,可还满意。”
她将契约摊开在桌案上,上面条理清晰地列着双方的责任和收益,很是公平合理,仔细比对起来,甚至陆英还是吃亏的。
可虞无疾却无心去看,对他而言,商路只要能走通就够了。
“你做主就好。”
他摁了手印,目光又落在陆英的小臂上,有心问一句,却又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陆英也摁下手印,将契书递过来一份,却没再说什么,只是站在那里,静静看着他。
恍惚间,虞无疾生出一种她在等自己开口的错觉,可就在他真的要说些什么的时候,忽然明白过来,陆英这是在等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