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暮雪陷入梦魇,无法醒来。
“夫人醒醒!”
他使劲地摇晃着她的双肩。
她嘴唇颤抖着,似乎是想发出声音却又发不出来。
终于,她尖叫一声,睁开双眼。
然而看到面前近距离的寒铁衣,以及漆黑的玄铁面具。
她再次尖叫,狠狠推开他,蜷缩到了床边的角落里。
寒铁衣跟了过去,见她的头深深埋在腿上,身体一直颤抖,心疼不已。
他轻轻抚摸着她的鬓发,柔声说道:“夫人,是我!”
江暮雪听到他的声音不像梦中那么凶残可怕,甚至透着一种小心翼翼的温柔,缓缓抬起头来。
又见他的眼神充满关切,心绪安稳了许多。
“侯爷,小女刚刚从恶梦中惊醒,是不是打扰您了?”
她怯生生地看着他。
这一句话,说得既恭敬又疏离,让他心中百味杂陈。
“没事,刚好要去晨练。”
他将大手从她的头发上收了回来,带着万般失落,起身下床。
她也慌忙下去,讨好似地为他整理着衣衫。
待他出门时,在他身后屈身行礼。
“小女恭送侯爷!”
他停下脚步,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又阔步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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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寒柏痛痛快快对战三十回合后,寒铁衣擦了擦头上的汗。
“事情安排的如何了?”
“侯爷放心,请柬都已发出!该传的消息也都进了猎物的耳朵。”
寒铁衣微微点头。
这些天,他一边命人在外传播消息,一边让人安排侯府宴请事宜。
不但广发请柬,还特意向凤仪园中陪自己宴饮的公子们一一发了单独的邀请。
当然也包括景子年。
小丫头对自己时远时近、时亲时疏,想必是因为景家小子的缘故。
他要借此机会,将横亘在她二人之间的这根毒刺彻底地拔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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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你昨天去哪儿了?”
小桔推门而入,给她端来了粥饭。
“蠢丫鬟,是你去那儿了?”
寒铁衣走后,她的心绪恢复了许多,已经能和小桔说上两句玩笑话了。
“一大早就不见人,说,是不是会情哥哥去了?”
“小姐,我天天跟着你,哪来的情哥哥?”
小桔撅起嘴来。
“你去侯爷那儿就寝,谁敢过去打扰!早上又不见你,我就去陪夫人了。”
提到母亲,江暮雪有些愧疚地低下头。
“我娘还好吧?”
“好着呢!”
小桔拉她到桌前,将喝粥的勺子递给她。
“和我话了些家常,知道侯爷待你好,高兴着呢。”
她落寞地点点头。
“有空,你就多陪陪她。”
她在心里很爱自己的母亲。
可是每每与她见面,母女二人相谈之后,都各自揣着一肚子的烦闷。
母亲总是和她说,男人都一样,但凡有点权势,哪个不是三妻四妾。
女人太少,只说明他没本事。
女孩子不要异想天开,将来找个不打你不骂你的夫家,就算有福了。
她不明白,难道自己用心读书习文,努力挣下产业,就是为了伺候一个根本不爱自己的男人一辈子?
还要因他没有对自己家暴而感激涕零?
她更不明白,当初京都城里风风火火的张大小姐,为什么不能强大些。
为什么要无奈地被生活磨砺成这般模样?
而她一遍又一遍地和自己唠叨这些话,到底是在告诫自己这个女儿,还是在安抚她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