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龙见他这副神情,不由得心中一动,问:“莫非卢将军跟曾家也有过节?”
“过节谈不上,我哪有资格跟他们谈什么‘过节’?”卢喜安自嘲地一笑,说,“无非是被削过面子而已。我好歹也是活了上百岁的人,区区一点面子问题,早放下了。”
潘龙也笑了笑,却分明看得出来,他根本没有“放下”。
当年曾家削卢喜安面子那件事,只怕把他得罪得很厉害。
“只是啊,这世上跟曾家有过节的,远不止我一个。我这种小事自然不值一提,但那些死了父母妻儿兄弟姐妹的,那些家中长辈临时还念叨着要报仇的,那些死里逃生连原本身份都不敢再用的……”卢喜安嘴角翘起,眼中的恶意几乎都要溢出来了,“潘观风,有兴趣跟我打个赌吗?”
“要赌什么?”
“我赌今天天黑之前,就有人来找曾家报仇。”
“……这里这么多各路高手,跟曾家有交情的也很多,总不至于看着曾家就这么倒霉吧。”潘龙摇头,表示自己不信,“人走茶凉虽然是人之常情,可起码也要再过几天啊。”
他说:“我也相信肯定会有很多人来找曾家报仇,但他们总归要等几天,等我们这些人都散了,才会赶来。”
“我有一瓶灵露,能修补神魂损伤。便拿这瓶灵露当赌注,潘观风可愿打这个赌?”
潘龙眉毛一挑,手伸到怀里,却是从山海图之中拿出了一个玉瓶。
“这里有一份十年的延寿酒,若是你那灵露不怎么多的话,就拿它来当赌注,如何?”
卢喜安笑了,这次笑容纯粹了很多。
“我那瓶灵露的价值,比潘观风这灵酒还要稍差一些。那便容我占这个便宜吧。”
二人正在闲聊,已经有一个宽脸浓眉,狮鼻阔口的大汉飞了过来,大声说:“老夫是下白山的天狮王,跟曾家也算是有些交情,就自告奋勇,主持调查这件事。不知道两位怎么称呼?”
“襄平府武略将军卢喜安。”
“幽州观风使潘龙。”
天狮王点了点头,意思是记住了二人的身份,转身离开,没有多看他们一眼。
潘龙却也并不觉得生气——这天狮王乃是长生不死的妖神,能过来亲自问一下他们的来历,就已经足够给他们面子了。
妖神虽然不如仙佛,可毕竟也是长生者。一般来说,除非是修成天人合一,否则就算是最厉害的真人,在妖神面前也是秒杀的货,根本不值得被妖神正眼看一下。
“这位天狮王倒是好说话!”卢喜安感叹,“有他在这边主持大局,我觉得我的灵露可能保不住了。”
潘龙笑了:“就是不知道他能不能查出事情的来龙去脉。”
“话说,那益州一文侠究竟什么来历?为什么如此厉害?”卢喜安说,“我前些年也听说过他,不过就是个先天境界的后起之秀罢了。虽然有本事,但也不至于短短几年,就能斩杀曾英奇这种老牌的真人啊!”
潘龙沉默了一下,伸出右手摊开,掌心是一枚“天下太平”的铜钱。
“不瞒卢将军说,这‘一文侠’其实是我当初闯荡益州时候用过的别号。”
卢喜安身体猛地一震,随即又放松下来:“怪不得你刚才表情有些古怪!那人岂不是给你惹了麻烦?”
潘龙苦笑:“我现在已经在担心了。”
“潘观风放心!你这几天都在襄平府主持追查军械走私案,这事情我们可以作证!那人不过是冒名顶替而已!”
“希望如此吧。”潘龙叹了口气,看向天空,一副忧心忡忡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