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瑶当时只想着自己的痛苦,无法在鞠汴死后面对文年,这种逃避现在看来,也未见得高明到哪里去,甚至……玉瑶甚至认为如今连自己也该说上一句对不起。
这不是一通信息就能联系上的现代,而是他走了之后,玉瑶连一封信都不知该寄到哪里的古代,玉瑶忽然就觉得好后悔,简直后悔死了。是她处理得太过任性潦草。
“我怎么能这样对他……我……”玉瑶自言自语地喃喃道。
“皇姊,他会回来的。”临安声音坚定。
玉瑶一时没反应过来,疑惑地看着她。
“皇姊,我说,文公子会回来的。”
玉瑶愣了下,勉强笑道:“没事的,你不用安慰我。”
“不是,我不是安慰你。我是说,他会回来的。我今日来,就是为了说这件事。”
突然的沉默。
玉瑶等了片刻,也没有等到临安更多的话,只好试探着问道:“是……是他让你来跟我说的吗?”
临安摇摇头:“不是,是我问的他。”临安看到玉瑶有一丝失落,没有停顿:“不过我想了许久,觉得还是要来告诉你,这也是我今日为何前来。”
“他……怎么说的?”
“我问他此去是否还会回大梁,他说‘会的’。”
“……”
简短到干瘪的回答中,与她没有半分关系。玉瑶倏而又不知所措起来,连立场都有些不太分明。
临安知道她在想什么,道:“皇姊是觉得他不是为你回来的,是吗?可是你方才不是才说过后悔吗?既然他还会回来,你去找他便是。”
玉瑶不知道该说什么,这世间的事要是简单到去找了就能解决,还会有那么多烦恼吗?
临安却是继续道:“只要人还在,就有机会,不是吗?皇姊为何还会犹豫?在我看来,这是一件再简单不过的事。”
今日庭院阳光格外刺眼,正厅里也映着斑斑驳驳光亮,玉瑶琉璃般的双眼忽然就被点起了一道光,像是阳光碎了一角又恰好跌落在这双眼睛中。只这一瞬,临安就知她听明白了。
临安那些还未来得及跟鞠汴说清楚的心思,若是有机会,她必然毫无保留,她后悔,却没了机会。
人总会觉还有机会,很多事可以慢慢来,以后再说以后再做。就如玉瑶方才自然而然的念头,只要对方不是因她而来,就生了犹豫,可当意外比犹豫先到来的那一天,心中即便有千万个念头,也无济于事。
玉瑶拥有的,已是临安永远都不会再有的机会。临安今日来,是笃定了抛开她自己的伤痛也要让玉瑶看明白这个道理,玉瑶思及此,顿时为方才的心思羞愧难当。
让一个穷人去提醒富人珍惜财富,这是多残忍的事情。
“玉然,真的谢谢你。”
“原以为还要费上些口舌,没想到皇姊这样明白。”临安又道:“皇姊不必谢我。说句自私的话,阿汴愿意用舍身相救的人,我真是嫉妒得要死,甚至……我还偷偷恨过你。”
“可他既然为皇姊而死,他定然是觉得值得的,那我现在做的这些事,都是替他做的,并不全然是为了皇姊。所以皇姊的感谢,愧不敢当。”
玉瑶心头一暖,她知道这都是临安的心里话,可那股暖意之后,玉瑶的愧疚却更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