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倒是这些人一个个脑满肠肥,一个个腰缠万贯,像狱卒甲这种拿着零碎军饷养家糊口的人,心中只有多少有些不平,多少有些莫名的眼红,所以落在他们手里,能糟践当然狠命糟践。
“军爷,军爷,能不能给点吃的,打早上到现在,粒米未曾下肚啊……”
狱卒甲怒道:“你以为来这里是享福啊?这里每天只吃一顿!”
铁柱下又有人哀嚎:“军爷,我们早上来此至今,一顿都没赶上……”
狱卒甲喝了酒,脑袋不大灵光,勾着头响了半晌,这才想起好像是没投食。
他们这里把开饭叫做“投食”。
狱卒甲回到张牢头身边,说道:“张哥,他们这帮老东西说像吃饭。”
张牢头也有些迷糊,他也一时想不起有没有给这些人吃饭。
一般这种地方,关在正常牢房里的都是家属送餐居多,而这几个老财主被关进来的时候管家林三交待了,不能让他们和外界接触。
所以,之前这帮老财的家人倒是来过,可是被无情撵走了。
“没喂他们?”
他用一种养鸡养狗的语气询问道。
狱卒甲挠挠头,不确定道:“好像是。”
张牢头甩了甩头道:“那就给他们弄点硬货,喂一下。”
狱卒甲不情愿地走进牢房,钻进左侧的伙房,在里头翻找了一会儿,那个筲箕装着十多个窝窝头模样的东西出来。
这就是硬货。
这玩意是玉米面和杂粮揉制而成,硬度极高,密度极大,弄完了就晒干,容易保存,吃的时候蘸稀粥吃。
他端着筲箕走到水牢旁,双手抓住筲箕边缘一甩。
那些一个个能砸死狗的窝窝头飞向了水牢,从铁柱之间滑进水里。
这,就是投食的精髓。
王大善人捡到一个。
放在平时,他绝对不会正眼看一下这种食物。
可今天确实饿慌了。
想也不想塞进嘴里狠咬一口。
结果嘎嘣一下,大牙都崩掉一小块。
“哎哟!”
他惊叫起来,摸着腮帮子揉了好一阵,这才喊了起来。
“军爷,这东西咬不动啊,比石头还硬。”
狱卒甲已经离开,没人搭理王大善人。
拿着那只能当暗器用的窝窝头,王大善人想起自己本来锦衣玉食,却闹到这种地步,突然悲从中来,嘤嘤嘤地哭了起来。
“哭什么哭啊?王大善人。”
一个熟悉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王大善人赶紧抬头,透过铁柱子看到一个黑影。
由于背光,看不清是谁。
但声音不会错。
是世子林非凡!
“世子饶命啊!世子饶命啊!”
他一喊,朱老爷他们也跟着喊,护院保镖也跟着喊。
顿时,军牢院子里一片哀嚎求饶之声。
林非凡隔着铁栏看着可怜兮兮的王大善人,最后摸了摸下巴道:“别说我不给你们机会,两个条件,答应了,我马上放你们回去,今天早上的事情,我一概不追究。”
哀求声沉寂下去。
只听见水牢里的脏水晃动的声音。
王大善人那湿漉漉脏兮兮的肥脸在月光下就像被人刚从水里捞上来的尸体一样瘆人。
良久后,王大善人看看手里的“砸死狗”牌窝窝头,再看看林非凡,用力猛地一点头。
“世子,只要您说,我都答应,您就让我早点回家吧……”
林非凡竖起一根指头:“第一,你们和吕太守是不是一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