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空明朗,如一块巨大的蓝色幕布;疏星闪烁,象是在好奇地眨着小眼睛。
黄立告辞而出,回了自己的帐篷,却没有马上进去,背着手站在外面,微微仰视着深?的天空。
胡乱传播的谣言,其实对他的影响并不大,这或许也是李来亨、袁宗第等人乐见的。
既然你不承认三太子的身份,俺们也不敢勉强。但下面胡乱议论猜测,你还能堵住别人的嘴不成?
嗯,他们肯定是这样想的。没准儿,他们是故意说得含糊,把自己的怀疑透露出去,才会有谣言的初始版本。
黄立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知道这事儿无法杜绝,谣言只会越传越广,越传越离谱。
夜空中闪过一颗流星,也可能是黄立凝视久了,产生的错觉。但他却抿起了嘴角,露出似笑非笑的神情。
既然无法杜绝,索性就放任不管。当然,还要加进对自己有利、对敌人有害的内容,多搞它几个版本。
“造谣一张嘴,辟谣跑断腿。”黄立坏笑起来,转身进了帐篷,在简陋的小桌前坐下,拿出纸笔,开始了编剧的跨行操作。
大帐内,吃饱饭的塔天宝和袁宗第在聊着天,或者说在谈论着黄立,还有此次反击作战。
“若说黄先生只是三太子的使者,孤身至此,某是很难相信的。”塔天宝终于说出了心中的怀疑,“形象太过显眼,他是怎么穿过清统区,来到这里的?”
袁宗第摊了摊手,说道:“不仅你是这样想,我和皖国公、临国公也有这样的疑惑。只是,黄先生不肯承认是三太子,连出身宗室都连连否认,你说怎么办?”
塔天宝证实了自己的猜测,几位国公果然有着同样的怀疑,只是黄先生执意如此,他们也无可奈何。
“这样也好。”袁宗第轻轻叹了口气,说道:“也算是给黄先生留了条退路,万一我军战败,尽量保他逃脱便是。”
塔天宝点了点头,说道:“也只能如此了。话说,那个破城奇术,确实是有吗?”
塔天宝心中一喜,赶忙说道:“黄先生相邀,本侯不幸荣幸,敢不从命。”
袁宗第笑着又请二人进帐,亲兵赶忙又奉上热茶。
黄立刚坐下,便拿出自己草草编出的剧本,对袁宗第和塔天宝说道:“我回去想了想,觉得谣言可传,但最好是对咱们有利,对敌人有害。所以……”
“不是不信谣不传谣嘛?怎么这么快你倒开始编造谣言了?”袁宗第和塔天宝互视一眼,都闪过惊讶、奇怪、疑惑的神情。
黄立看着自己打的草稿,没注意到二人的神色,兴致勃勃地解说道:“这第一個版本,就说三太子一直在吴三桂那里,被他极为隐秘地藏了起来,只等……”
三藩之乱时,吴三桂起兵也曾搬出过“朱三太子”这块金字招牌。只不过,他后来甩开了三太子,自己单干称帝了。
“这么编也能找到依据,让人真假难辨。”黄立抬起头,说道:“吴三桂对永历帝一路追杀,甚至不惜深入缅地,就说是为了三太子扫清道路。”
袁宗第嘿嘿笑了两声,表情怪异,心说:三太子这是祸水南引,要坑吴三桂,使自己能更安全些。
“好,此离间计甚妙。”塔天宝表现得比较夸张,一拍大腿,叫起好来,“使清廷生出疑惧猜忌,还让吴逆有口难辨。”
黄立连连点头,显得更加兴奋,说道:“这还有第二个版本,便说三太子就潜伏在京师,联络了不少反清志士,准备着一击杀掉鞑子皇帝。”
“在京师的三太子,是通过吴应熊,也就是吴三桂的儿子,与吴三桂还保持着秘密联系……”
袁宗第眨巴着眼睛,似笑非笑,心说:三太子呀,你有多恨吴三桂哪,咋就可着他一个人坑呢?编,接着编。
塔天宝挠了挠胖脸,与袁宗第也有同感,但却没什么抵触,再次点赞道:“最危险的地方最安全,三太子潜伏在京城,也说得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