嬴渠梁面色黝黑,眼睛细长,嘴唇阔厚,中等个头,这是典型的秦人样貌。
一个典型,便说明了一切。
放在人堆里,嬴渠梁很平庸,身上不仅没有英雄气,也不长得凶神恶煞,膀大腰圆。
总之一句话,嬴渠梁没有成大事者的奇相。
这一刻,嬴渠梁没有丝毫的窘迫与难堪,跪坐在案后,脸色平静从容,仿佛从未听见议论。
荒看到这一幕,不由得摇了摇头。
有道是,以貌取人,失之子羽,在场的人,只怕也不过中等之才,不过如此。
荒看了一眼景监,景监立马明白,然后迅速开口,道:“诸位,今日君上到来,诸位可畅所欲言,以定诸位去留。”
气氛被破开,嬴渠梁目光掠过众士子沉声,道:“诸位不避艰险,跋涉千里入秦,难道是来争论孤相貌如何?是否有英雄气的?”
此话一出,院落中顿时一静,所有的声音在同一时间戛然而止,众士子或脸上怒色浮现,或羞愧难当,纷纷都将目光看向了嬴渠梁。
第一次,他们感受到了秦国新君的不同寻常。他要用他们,也不会太过低头。
礼贤下士,嬴渠梁会做。
但也不会毫无底线,毫无原则。
秦国再贫瘠,也是中原大国,秦君再落魄,也是秦国之主。
不可折辱。
看到众士子态度变得端正,嬴渠梁方才悠悠开口:“我秦国偏安一隅,民贫国弱,诸侯卑秦,是以孤下诏求贤以图强秦。”
“诸位不惜路远入秦,想来是为了一展胸中所学,实现平生抱负。”
说到这里,嬴渠梁语气变得冷冽,整个人身上气势霸道:“所以,我嬴渠梁需要诸位强秦,诸位也需要我秦国一展大才。”
“将来,秦国会成为诸位施展才华的平台,而你们也将是强秦功臣。孤希望,尔等与孤都能够摆正态度。”
“秦国需要诸位图强,我嬴渠梁自然礼贤下士,不负诸位,可诸位需要秦国施展才华,就不应该抱怨,不应该高高在上。”
“因为你们与秦国各取所需,你们前来是为了强秦,是为了出人头地,封侯拜相,而不是来施舍孤,施舍秦国!”
一时间全场紧张,默然无声。
荒满脸惊讶。
不愧是嬴渠梁,当真是霸道,如此人物,才算是一代雄主,求贤是求贤,也不能低了姿态。
只是这个时代的士子是骄傲的,特别是秦国是一个弱国,嬴渠梁求贤,更会放大他们心中的优越感。
让他们认为,此刻嬴渠梁与秦国更需要他们,而他们并不是非秦国不可。
可以预见,嬴渠梁的这一番话,必将刺激到众士子。
……
果不其然。
“秦公所言极是,我等入秦,自然是一展胸中所学。”一个士子开口,语气激昂:“只是我等见秦公胸襟慷慨入秦,结果半月不见君面。”
“难道这是秦国的待客之道?这是秦公的求贤之心?”
“中原诸侯三十余,我等的平台不仅仅只有秦国。”
中年士子拍案而起,语气激烈:“如此秦公,大失所望。如此秦国,不待也罢!”
说罢,中年士子离开了国宾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