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随手翻开了几页,觉得有些滑稽,例如其中某一页记载是如何对付吊死鬼,上面的记载是把上吊用的绳子一分为二,捆住死者的手脚,然后把她自己的袜子塞进嘴里,如此一来才能防止尸变。
读到这里,我不禁笑出了声,这算是什么狗屁办法,真要是这么好对付,那鬼也就太弱了。
我迅速把书本翻到最后,想看看究竟是哪家出版公司,印刷出了这么个扯皮玩意,还不如故事会过瘾呢。
可我发现图书最后几页竟然丢失了,从残页推断,应该是被人撕去了,也不知道是擦了屁股,还是糊了墙。
我随手把书本丢到柜子上,起身抱着周铭的骨灰盒走向门口,按时间他家人应该来了。
当我走到交接室时,一位白发苍苍的大妈出现在我面前,从长相来看,她和周铭有几分相似,我推测她应该是周铭的母亲。
“阿姨,节哀,这是周铭的……”我把盒子放在桌上,但没有说出骨灰两个字,因为那对于一位暮年老人而言过于残忍些。
大妈用颤抖的手臂将盒子紧紧搂在怀中,然后用脸颊去蹭盒子,如同在跟怀中的婴儿亲近,这一幕惹得我眼中一热,差些落下两行热泪。
“好说,那今晚不见不散,你先把房间定好,多叫几个朋友,准备几瓶好酒,得嘞,我还忙着呢,先挂了。”一位三十几岁的墨镜男人边打手机边冲了进来,脸上洋溢着笑容,以至于让我误以为他是来参加婚宴的。
“妈,咱们走吧,他们说马上打钱给我们。”墨镜男快步走到大妈跟前,眼睛盯着手中的骨灰盒,却没有丝毫的伤感。
我知道了墨镜男的身份,心中为周铭感到不平,说道:“钱的事情先不要说了,还是多考虑一下周铭吧,省得他走得不安宁。”
“嘿,你小子说什么呢?谁的裤链没拉好,把你给露出来了,关你什么事呀,滚一边去。”墨镜男对着我大吼。
刹那间,我明白了周铭为什么死不瞑目了,一方面因为他死在了荒院中,另一方面因为他的家人,家里有这么一位蛮横无情的大哥,实在是走得不痛快,怪不得连追悼会都不开了呢,合着心里只想着捞赔偿金。
大多数是兄弟情深,可眼前这位墨镜男让我明白了什么叫做人情冷淡,我越想越气,全然顾不上馆里的规定了,开口回应道:“我是周铭的同事,他的死,我很难过,可是看你的样子,好像跟没事人一样。”
墨镜男听出我对他冷嘲热讽,抬手指着我骂道:“你个小瘪三说什么呢?我看你是活腻歪了。”
其实,我心里很清楚,在骨灰交接的时候,尽量跟家属少交流,更不能发生冲突,可我实在忍不住了,墨镜男的嘴脸让我觉得恶心,我想如果周铭还活着,他也一定会这么说。
旁边的殡仪馆同事赶忙过来劝解,可墨镜男越劝越来劲,最后撸起袖子要跟我打一架。
我没有躲闪,任由墨镜男在旁边上蹿下跳,我看着他急得像个猴子,心中越发对他充满鄙夷,想必应该是他怂恿着周铭的母亲跟殡仪馆私了,这样他就能获得一大笔赔偿。
墨镜男越闹越凶,成功把沉闷的交接室变成了闹场。
啪叽……
大妈扬手给了墨镜男一个嘴巴子,顿时,一切安静了下来。
墨镜男委屈巴巴地看着大妈,质问道:“妈,你打我干嘛?不是应该打他那个混蛋吗?”
显然墨镜男口中的混蛋指的就是我。
大妈哭着说:“小铭都已经死了,你能不能不闹了,这些年如果没有他往家里拿钱,我吃药的钱哪里出?你出去喝酒的钱哪里出?他活着的时候,你对他不好,他死了,你还不让清净,你们都是亲兄弟啊。”
听完大妈的话,顿时我明白了周铭为什么赌博了,原来他是为了补贴家用,甚至还要负责不争气哥哥的消费,没想到他心里有这么多委屈,依然摆出一副轻松跟我调侃,想到这里,心中对周铭多了几分敬意。
大妈对着墨镜男一番数落,似乎要把心中的委屈倾吐而出,墨镜男怒气腾腾出了门。
我递给大妈几张纸巾,并安抚了几句,把自己的手机号留下,声称以后有事随时找我,她向我连连道谢,然后抱着周铭的骨灰拖沓着脚步向门口走去。
我没有告诉大妈周铭赌博的事情,想必周铭在天有灵也不想让我说。
望着大妈远去的背影,我心如刀割般难受。
稍后,我回到了火化室,接下来的时间我都要在这里度过了。
我无意间看到刚才那本《阴阳法诀志怪录》,顿时愣住了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