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比之下，老巫婆那就不只是复杂了，形容成崩溃更恰当些。

“我我我我的神呢？！”

它的投影，从脑袋往下，已经彻底化为了雪花点，滋啦滋啦的闪个不停，只剩下一颗不停摇晃的大头，疯疯癫癫又有些惊恐的看着汪惟。

“你你你到底是什么玩意？！”

老巫婆残余的知识和智慧，完全不足以理解现在的情况，所以，就连自体构成都受到了逻辑崩溃的影响。

看起来不再可怕，反而可怜兮兮的。

下个瞬间，【周老师】也冲到了祭台前。

她扫了一眼灵烛，然后死死盯住汪惟的眼睛，厉声问：“发生了什么？！”

少年茫然抬头。

“啊？我只是正常的跟着念诵祷文……”

忽悠这种事，一旦尝到甜头，那就刹不住车了。

自从经受住了方同律和长公主的考验，现在的汪惟，多少算得上是一个小戏骨。

太复杂的情绪不好演，装傻嘛，游刃有余。

反正问就是不知道。

【周老师】狐疑的打量着汪惟，表情反复变幻，眼底的魔影蠢蠢欲动。

可她什么都没能看出来。

没有任何伟大存在的赐福，也没有其它力量张牙舞爪。

少年除了灵性超高以外并不特殊，可偏偏最特殊的事情发生在了他身上，就在自己的眼前。

【周老师】感受到了一种强烈的不安，她的安排她的期望她的幻想她的游戏……

正在全面失控。

汪惟或许真的不明白之前变故的严重程度，但她怎么会不懂？！

从希望城建立到维度覆灭，整整一百多年的时间里，从未——记住这个措辞——从未发生过神灵回应后灵烛熄灭的怪事！

沟通不上神灵，那很正常。

神不会次次回应。

在一场失败的仪式中，随便一口气都能把灵烛吹熄。

但是，一旦成功引起神的“注意”，便会有一种伟力开始维护仪式。

接下来，所有的流程都将在神的“关注”下进行，那不是祂的主动行为，而是一种自然而然的鉴证。

此时，除非有某种强大的外部力量瞬间攻破仪式场，否则灵烛不可能熄灭。

这甚至都不是什么高深的知识，而是常识！

可她看到了什么？

——明明没有出现任何力量波动，灵烛就那样悄然熄灭了！

就好像……它的主漫不经心的探出一条触须，然后被眼前少年开开心心的吃掉了。

何其荒谬！

“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

老巫婆彻底宕机，顶着一颗草球似的脑袋，围着汪惟疯狂转圈，跟个复读机似的。

【周老师】相对更正常一些，但是眼底的魔火也愈发躁动。

她蹲在汪惟面前，嘶吼着问：“神的本体屹立在维度深处，大部分力量收敛在体内，只是不断向外辐射着独属于祂的气息……

可那一丝气息，对于低阶职业者而言，便已是不可承受之重！

你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嗯？！

不想死的话，你最好告诉我实情！”

汪惟心中陡然生出一股惊悸。

很明显的，【周老师】的情绪已经极其不稳定，态度正在摇摆不定反复横跳。

她随时都有可能放弃养肥自己的预案，提前将自己扼杀。

她的眼神，已经透露出了那种疯狂。

事情大条了……

汪惟确实在不知不觉间，干出了一件能够颠覆她们信念的大事。

事已至此，汪惟根本没得选，只能继续抵赖，顺便做好准备……准备随时拔出【斩灵剑】。

如果事情真的发展到不可挽回的地步，那么他只能拼死一搏。

死便死了，但是谁都别想让我跪下认输！

汪惟咬紧牙关，眼神越来越冷、越来越凉。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就在【周老师】眼底的魔影即将咆哮冲出的关键瞬间，整个阅览室忽然轰隆隆的震动起来。

所有人，齐刷刷的抬头，表情惊恐愕然。

耐人寻味的是，最恐惧的不是任何一个学生，而是【周老师】。

她的脸，勃然色变，瞬间扭曲得不成人型。

下一个刹那，随着房间巨震，一阵凄厉似鬼哭的嘶嚎由弱渐强，眨眼间便填满了全部空间。

紧接着，灰尘簌簌，房间的天花板上，忽然挤出了几个怪物。

最开始鼓起好几张脸，紧接着几只爪子猛然戳了出来，再之后，那些利爪不断挥舞，撕开了某种屏障，从房顶把自己的身体刨了出来……

“啊哈！好香好香！”

“赞美阴影！我从阴影中诞生！”

“噫嘻嘻嘻嘻……”

“死亡！甜美的死亡！”

一、二、三、四……

总共四只怪物，或者飘在半空中，或者在教室里肆意游荡，或者倒吊在房顶，发出各种鬼哭狼嚎，兴奋而又疯狂。

最后出来的那只，扑过来一巴掌抽飞了【周老师】，取代她蹲在汪惟面前，开心的咧开大嘴。

“啊哈！抓到你了，小可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