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函谷关东迁,才裁撤了湖县的常备军,但依旧保留了一个校尉部的郡兵,以为关中屏障”
张越听着,当然明白这是怎么事?
其实直白点的讲,就是老刘家骨子里的危机感在作祟。
历代天子,一直都有‘肯定会有关东刁民来害朕’的狂想。
特别是当初,诸侯王势力强大的时候,长安方面对关东诸侯王的提防还在匈奴人之上。
而关东诸侯王的造反,有汉以来,也从不断绝。
太宗有济北王刘兴居趁汉匈河南战役的关键时刻,在背后捅刀子,迫使太宗皇帝不得不中止计划好的河南战役,匆匆与匈奴人停战,身平叛的教训。
先帝时,吴楚七国之乱,更是几乎动摇国本,差一点点长安就有危险了。
当今天子在位的这四十多年,起兵造反和打算起兵造反的诸侯王加起来也有五指之数。
而湖县的位置,刚好在函谷关旧关前,控扼着进出关中的战略要地。
故而,在此吞兵,以备有事是很正常的。但张越没想到的是,这支部队居然被人调出来了!
真是好大的胆子啊!
张越掀开车帘,提着嫖姚剑,走下马车,看着周围那些靠过来的军人。
他从金赏手里接过天子节,穿过羽林卫骑兵的人墙,看向那些军人,高声质问道:“尔等是奉了谁的命令?”
高高飘扬的节旄,有着无比强大的震慑力,特别是对于这些习惯了服从刘氏天子号召的军人来说,天子节几乎有着无法抗拒的召唤力。
故而,张越拿着节旄这么一质问,这些军人立刻就迟疑了起来,不敢再靠近。
这个情况,让赵良等人看的,几乎要吐血。
那个县尉,此时终于赶了过来,见着张越,连忙上前拜道:“禀天使,是下官下令调动的郡兵”
“因天子祀被盗,为缉拿贼人,故下官自作主张,调动了郡兵”
“呵呵”张越笑了笑,按照制度,在和平时期,非虎符不能调兵。
但,假如是战争时期或者遇到突发情况,地方官可以便宜行事,调动军队抵抗外侮或者清剿盗匪。
这湖县人这个擦边球确实是打的还可以。
只是
“既是稽查盗贼,那湖县稽查就是了”张越轻笑着道:“本使现在要进湖县,检查湖县除疫工作,顺便代替陛下,巡视湖县,询问父老疾苦!”
张越看着那县尉,问道:“请县尉放开道路!”
“这”县尉低着头,接不上话了。
他怎么敢让张越进湖县?
郑县的同僚的惨状,已经吓得整个湖县的所有官吏士大夫都两股战战,惶惶不可终日。
现在,整个湖县的士大夫官员都是兔死狐悲,感同身受,于是有了共识不管怎么样,不能轻易让张蚩尤进湖县。
决不能让郑县的事情在湖县重演!
在事实上,现在湖县的士大夫官僚们,前所未有的团结了起来,
就连那些曾经不喜欢赵良的人,也在压力下放弃了异议。
没办法,郑县的事情,实在是太恐怖了。
据说全县訾算在五十万以上的地主士大夫,秩比在两百石以上的官员,现在都成了阶下囚。
传说,某个官员十年前做过的事情,都被人翻出来了。
这年头,那个当官的屁股底下没有点翔?
哪个地主富户的五铢钱上没沾过血?
所以,这是不能让步,事关生死的大事!
更别提,与其他人相比这个县尉更是已经无路可退了。
他是赵家的家臣,因为伺候赵家的老夫人伺候的好,才被举荐为官。
所以,赵良找他玩公田抵押的时候,他是积极参与全面配合。
一旦事发,县尉清楚,自己只有死全家这么一个结果!
“请恕下官不敢苟同!”县尉咬着牙,横下一条心来,道:“天子祀中被盗之物,乃是天子御赐的祭器,事关重大,在没有找到盗贼前,下官迫于职守,不得不委屈天使了!”
“请天使海涵一二”
“呦!还是一个强项令!”张越嗤笑着:“只是本使来贵县检查除疫工作,询问民间疾苦,并不干碍贵县缉捕盗贼啊”
“这”县尉低着头,有些找不到借口了。
赵良在旁边看的,心急无比,他立刻就跳起来,道:“张子重,谁知道那盗匪会不会藏到你的队伍里?”
“或者说,谁知道那人是不是汝指使的?”
“张县尉为了以防万一,谨慎一些,完全是忠于职守!”
“就是!”马通也高声道:“那天子祀中所盗之物,可是纯金的,尔见财起意,指使人盗之,再假天子之节带出湖县,完全是可能的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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