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刘舍的马夫镇压了……
那马夫在康凯冲过来的瞬间,就知道了危险。
能够给九卿赶车的马夫,能简单吗?
这些人无一不是列侯家族从小培养的勇士,贴身保护主人安全的强人。
他飞跃下马,一个过肩摔,就将嘴里喊着‘诛奸佞’的康凯给压在了地上。
“年轻人,你可知道,无故冲撞九卿马车,该当何罪?”那马夫将康凯压在地上,问道。
“诛奸佞,正视听,此吾辈之理念!”康凯大声喊道。
顿时就吸引了无数围观群众。
有人行刺九卿啊!
多么稀罕的事情!
刺客居然是太学学生?
大新闻啊!
八卦党们纷纷聚拢。
不过片刻,就围了个里三层外三层。
这就让坐在马车里的刘舍很尴尬了。
奸佞?
我吗?
我干啥事了?
刘舍自问,最近一两年他还是干的很不错的。
虽然没有具体去主导过某事,但少府上上下下,他都安排的非常好。
更重要的是,他充分理解了君父的所思所想,大力投资了天子喜欢的一些事业。
丢掉不要脸皮,不要节操,连赛马场都开了。
刘舍真心以为,自己真真是忠臣啊!
最忠的那个。
什么韩颓当、许九、陈嘉、樊市人,连给他提鞋的资格也没有。
怎么可能是奸佞呢?
但现在的情况却很尴尬。
刘舍微微掀起车帘,看着里三层外三层的围观群众,再看着那个被自己的马夫镇压了的少年郎。
看他装扮,还是太学学生呢!
刘舍挠了挠头。
没有办法,他只好提起绶带,走下马车。
“年轻人,你说吾是奸佞?”刘舍在自己的护卫簇拥下走到康凯身边,示意自己的马夫松开对方,然后问道。
“阁下就是桃候刘舍?”康凯站起身来,看着眼前的这个挺着大肚子,一副邻家大叔模样的汉家贵族,有些不太相信的问道。
老师不是说,此人面生恶像,为虎作伥,祸乱家国吗?
看他样子,似乎不像坏人啊?
“本候正是……”刘舍点头,拱手道:“本候自问,从小忠君奉君,从无乱政之事,不知足下何以以为,吾乃奸佞?若足下能说出吾为奸佞之证据,吾愿脱帽谢之!”
这官当到九卿,就不能跟一般的官员一样咋咋呼呼了。
要讲面子,更要讲形象了。
更何况,刘舍还想尝尝三公的滋味。
所以这光辉的形象必须维持。
不然,今日这事情他要是一副高冷的模样,不闻不问,甚至命令手下家臣将这少年郎暴打一顿,再送去廷尉衙门或者内史衙门治罪。
他自己是爽了。
但以后就麻烦了。
这长安城大街小巷,估计都要满是‘桃候果奸佞’的议论。
你要不是奸佞,为何不敢对质?为何不敢面对?
康凯看着刘舍,一时有些语塞。
好像,似乎,大概,这少府还真没干过具体的‘乱政’之事。
但……
“阁下建百工苑,与墨家为伍,就是奸佞!”康凯扬起脖子,大声说道。
刘舍闻言一笑。
这是现成的宣传单啊!
他要不懂得利用,那就白瞎混政坛几十年了。
“吾做百工苑,广受贫民寒子,迄今录用千余人,使千户家庭不再困顿!”刘舍清了清嗓子,对康凯道:“吾与墨家携手,做化肥,建水车,推农具,行粮食保护。件件利国家,佐社稷!”
“去岁以来,在吾与墨家之努力下,赖陛下洪福,祖宗之灵,关中亩产自两石,増至三石,增加足足一半!”
“若这就是奸佞,吾愿世世代代为奸佞!”
刘舍若说其他的,可能围观群众还没有感觉。
但这建立百工苑,收纳贫民子弟去学习各种技术,尤其是吃香的木工与铁匠,得利者就有在围观的。
而那水车、农具和化肥的推广,以及粮食保护价政策,更是惠及整个关中的百姓。
这些都是大家亲身体验和感受到的实惠。
因此,刘舍这话一结束,顿时就有许多人大声叫好。
而康凯则是一副懵逼了的模样。
他傻傻的看着周围的一切。
“这与老师所说的不对啊……”
“难道不应该是吾当众怒斥,而刘舍抱头鼠窜,士民欢呼吗?”
刘舍却是很得意的摸着胡须,心里面甚至有些感激这个有些傻兮兮的少年郎了。
还有什么比用道德感化一位‘迷途之少年’更有成就感的?
“且随吾来……”刘舍一点也没有架子,一副淳淳长者的风范说道:“吾不知尔从何处知吾为奸佞之事,但吾觉得,有必要让汝知道,吾少府上下最近的成果与功绩!”
“少府上下,官吏工匠,数十万人,夙兴夜寐,为陛下与天下而劳作!”
“区区刘舍,薄名不值一钱,但少府上下的功绩与成果,却不容抹杀!”
说完这些话,刘舍在心里给自己点了一百八十个赞。
还有什么比用实际事务与实际成果,震慑和折服一位太学学生,更好的宣传办法?
通过这个少年郎之口,少府上下的成绩和功劳,也就可以更广泛的被百姓知道。
然后,自然而然,陛下也会知道:刘舍真忠臣也!
更难得的是还能礼贤下士,不以权威压迫士人,反而以礼服人,以德服人。
这么好的臣子去那里找?
还不赶快嘉奖嘉奖?(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