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德想了想,对汲黯道:“卿派一个人去河东郡,给我查查看,河东现在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对于周阳由,便宜老爹或许会很信任。
但刘德可是一点都信不过的。
刘德记得很清楚,这货的老爹是赵兼,淮南王刘安的舅舅,因为被封为周阳候,因此其也以周阳为姓。
此人跟当世的法家名臣如郅都、晁错等,完全是两类人。
贪婪、残暴、好大喜功、杀戮无度,几乎能跟后来刘彻朝的酷吏王温舒比一比残暴了。
但王温舒起码是个忠臣,忠于刘彻这一点上无可挑剔。
周阳由却是一个为了点小便宜,甚至敢欺君的货色。
他最后也是死于欺君,被腰斩弃市。
周阳由死后,从他家里抄没了数千金的财产……
河东蝗灾,在前世就是两个县受灾,颗粒无收,直接导致关中只能从敖仓调粮救济和输运漕粮,因为敖仓粮食被调,导致周亚夫大军南下之时,不得不就食部分沿途郡县,因此差点让吴楚有了防备。
刘德怎么想都觉得不大可能前世两个县受灾颗粒无收,今生有了灭蝗的举措后,还是如此!
刘德向来不惮以最大的恶意猜测别人。
河东郡向来是关中粮商的大本营,这些人在河东根基深厚,但凡聪明一点的人,马上就能从蝗灾联系到关中的粮价。
从吕不韦开始,天下的商人们就都学会了怎么囤积居奇。
“殿下,私查郡守,是不是有些不妥?”汲黯问道。
在此时,郡守还是高高在上,总领一郡军政大权的封疆大吏,在郡中,郡守基本就是主宰者。
绝对的权力,肯定会导致绝对的**。
后来的刘彻也是发现了这一点,于是设置刺史与直指绣衣使者,前者在明面上监督郡守,后者在暗地里行锦衣卫之事,专门搜罗地方郡守的不法之事,以密奏的形势发回长安,发展到后期,直指绣衣使者甚至能持天子节,督郡国兵,围剿土匪,征讨叛军。
但在如今,郡守的地位还是只在九卿之下,一旦被召回长安,马上就能拜为九卿甚至丞相的重臣。
私自查重臣,对于刘德来说,确实有些犯忌讳。
刘德想了想,道:“罢了,我亲自去一趟河东!”
“殿下……”汲黯一听,连忙道:“不可!无天子旨私出函谷,此非人子所为!”
“谁说我要私自出关了?”刘德笑了一声,道:“唐姬之女阳弋翁主,今年已经七岁了,按制,是可以为其选择夫婿了,平阳侯曹寿,今年十三,年纪相当,可以尚阳弋,我欲往河东一行,考察其德,父皇必会许之!”
身为兄长,给妹妹选择夫婿,那肯定就没问题了。
更重要的是,老刘家的太子假如不干两件出格的事情的话,那还叫老刘家的太子吗?
当年惠帝都曾经偷偷的溜出大散关,跑到赵国去看赵如意。
刘德的便宜老爹当太子时,足迹遍布三辅,最远的时候甚至跑到了河西。
至于后来的刘彻,自称平阳侯,逛了大半个大河以北的地区。
实际上,汉家天子对于自己的太子偷偷跑出去溜达,看看外面的世界,是用默认甚至是纵容的态度的。
不好好看看民间,不仔细看看天下,当了皇帝,不知民间的事情,凡事一拍脑袋就想当然,这样的皇帝还不被臣子玩弄于鼓掌之上?
汉家天子自高皇帝刘邦以来,就在太子所居的太子、宫的正殿大厅之上,勒石刻下了一句话:寡人生于深宫,长于妇人之手,寡人未尝知哀也,未尝知忧也,未尝知劳也,未尝知惧也,未尝知忧也。
这是鲁哀公的话,很显然,历代天子都用这句话来提醒他的继承者,宅男是做不得的,还是出去走走吧!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