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报:赵军猛攻壁垒!中部多段壁垒已经失守,王龁将军请示是否立即”
随着将令的下达,一队队铠明甲亮的精锐秦军踏着整齐的步伐接管了残破不堪的壁垒阵地。
而与之相对的,一群群衣衫褴褛,精疲力竭的秦兵被撤到了营中,更有一队队的伤兵被担架送往伤兵营。
此时的伤兵营已经哀嚎遍地,无数的葛布被送来,被鲜血浸透后又被送走洗涤,金疮药不要钱似的倒了一瓶又一瓶,混杂着鲜血,撒得满地都是。
没有受伤的秦兵回到了自家的营帐,按照什伍排列,交接完功勋后,到军需处领了一碗黍米,三三两两聚在篝火堆旁,一边抓起一把黍米就往嘴里送,嘎嘣嘎嘣嚼得香甜,一边还不忘跟众人吹嘘自己在壁垒之上如何如何神武,杀得赵军如何不敢前进一步。
“哎,这么快就让咱下来了,功勋又没攒够!”一人叹息道。
“嘿嘿。”一人拿出了刚刚领到的精米,说道:“斩了两员甲士,加上前面的功勋,够簪袅了,瞧,曲长赏我的。”众人投来羡慕的眼神,一番哄闹说要把精米贡献出来。那人自是不肯,自己还馋着呢!
“嗨,早知道晚点下来了……”一人有些抱怨道
“你小子应该快不更了吧!全家日子就红火了呀。回去媒婆还不把你们家的门槛踏破咯!”一位老卒调侃着一个年轻的壮小伙。
“叔,没呢,还差点差点呢!”
壮小伙儿羞红了脸,脸上的长长刀疤在羞涩的表情下显得更加狰狞,众人又是一番哄闹。
……
秦军主将白起站在点将台上,静静地看着一切的发生。他侧后方站着的是一员年轻的将领——正是被替换下来的孟琥校尉,哦,现在已经是都尉了。
年轻的孟琥虽然已经见惯了厮杀场面,对于伤亡、牺牲等等已经习以为常了,可那是在战场之上,而在战场下,面对如此的惨状,孟琥还是有些不忍,不由得悲从中来。
他不明白,为何在明明还有余力的时候,偏偏要牺牲这些年轻的性命?
他不明白,明明轮换一下也能达到诱敌的目的,还能让自己的损失更少点,让赵军的损失更大些,为何不轮换?
他不明白,为什么要承受这么大的损失,明明可以避免的?
但他知道,作为军人,尤其是在军法严苛的秦军之中,服从是第一位的,所以他没有问出声,暗暗把一切疑惑藏在心底。
站在前方的白起仿佛脑后长了眼睛,将孟琥心中的不忍与疑惑一一看在了眼里。既然把他带出来看这一情景,自然是要提点于他。
“心里在怪我没有及时将他们替换下来?”白起突然开口问道。
“末将不敢!”孟琥一愣,赶忙低头抱拳、连称不敢。
“不敢!那就是有了?”白起回过头,随意地看了孟琥一眼,缓缓说道。
这一眼不要紧,快把孟琥吓哭了,堪比午休时候班主任在门缝中的那抹凶狠的眼神。孟琥慌忙要下拜请罪,却被早已有所预料的白起一把把住了胳膊。
“开个玩笑!不要紧张。”白起笑着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