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着,舆图已经搬上来了,白起遂走到舆图之前,指着鄗城说道:“鄗城虽非天险,却也是进击邯郸的要道。其东、西两侧地势狭窄,不便于大兵团进攻,南面靠近邯郸,易受夹击,仅有北路还算适合进攻,却也有利于赵军之防守也。”
“从信使传回消息来看,就来赵括都亲自上场鏖战,更是险象环生,甲破而人伤!需知,即便长平之战中,我大秦四十万大军相迫,也未能让赵括亲自上场鏖战。由此可知赵军虽胜,然鄗城之守何其艰苦也!故吾所言,燕军已然尽力!”白起眉头微皱道。
“此言有理也!也当真是妖孽也!只怪老天眷顾,十余处破损,却依然没有能要了赵括之性命!”秦王叹息道。
“禀我王,末将认为赵括之妖非在于久伤而不殒,甚至于鄗城之战,其惨烈程度已在赵括预料之外也。所谓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是也!”白起稍稍反驳道
随即白起似在回忆着说道:“自长平之战,吾便日夜分析赵括此。末将发现,赵括之所做所为,皆以‘稳’字当先:即便手握巨大优势,却仍愿意放我军归秦;甚至约末将城下相见,更是带了数百精兵护卫,可见其对自身性命之重视也。”
“故,若非无可奈何,赵括当不至于亲上战场,即便无可奈何,赵括也不至于将自己置身于危难之中,鄗城之险当出乎赵括之意料也!”白起肯定地说道。
秦王点点头表示同意,随即又问道:“然则,卿何言赵括之妖焉?”
“从使者之信可看出,自燕军侵入赵境,至鄗城大战毕,不过区区十日时间,换而言之:赵三郡之援兵,自得知消息至集结开拔,最终至抵达鄗城战场,最多不过七日之时间!”白起指着舆图之上的上党郡说道。
秦王若有所思地看着舆图,范睢却不太明白问道:“上党郡距离邯郸,轻骑不过五六日之距离也,而邯郸至鄗城也不过一两日也。若是大军轻装而急行军,七日之期限而至鄗城,有何异常耶?”
“国相所言甚是也!”白起指着舆图说道:“七日之期,仅够其自上党轻骑急行至鄗城也!”
言毕,却不肯再说,算是给范睢留点面子。却不知,如此一来却把范睢伤得更深了。
秦王瞅了白起一眼,又看了看还有些迷茫的范睢,于是接着说道:“其一,赵军虽有骑兵,却不是全员骑军,步卒不足以在七日之内赶到鄗城。”
“其二,七日之时开拔之期,须知集结大军也需要时间。以我军为例:即便由蓝天大营直出函谷关,若在无事先指令之下,光是准备时间就不下一日之久,况集结三郡之兵,即便训练有素,也绝非一至两日之期可为也!”
“换言之:除非三郡之兵早有准备,甚至就集结在上党故关一线,这才有可能,在得到讯息的第一时间便行开拔,而已七日之时间将大量步卒投放之战场中!”秦王最终总结道。
“也就是说:吾等所谓调回赵括之谋,恐皆在赵括计算之内?”范睢闻言,惊讶当场。
“这倒未必,若是此皆在赵括计算之内,则鄗城之中便不止于仅仅数千之卒,此战也不至于如此惨烈。”眼见着范睢又过度地神话赵括,白起无奈再次开口道:“应是在其得到回国之命后,料定燕地之赵军必败,方才有此以防万一之举也!”
“嗨!”秦王轻叹了口气:“深恨那刺杀赵王之人也,若是赵之王尚在,寡人不信不能将赵括拐至秦国;深恨那蔺相如也,居然以死保的赵括称王,可如今赵括已然成了新的赵王,我大秦,恐难于东出矣!”
“我王容禀:观其军事调度,末将认为其志向,并不在中原之地也!只需操作得当,其或并不会阻我大秦东出也!”白起见秦王意志有些消沉,连忙给秦王注入一只强心剂。
“哦?上将军快快细细说来!”秦王一下子精神了起来:你要这么说,咱可就不困了啊!
“我王请看舆图:燕军主力已经被赵军消灭殆尽,如今只怕蓟城亦将不保也!若是末将部署,其一,留一两万三郡之步卒配合代地之军扫荡燕地。”
“其二,三郡之兵主力调回,且上党之军前出河东、河内,充实两地之防务,以防我秦军及魏军由此介入燕国事宜!”白起以手为军,自上党郡而出,抵住秦、魏说道。
“嗯!若是本王,也当时如此调度!”秦王点点头说道。
“然则,据信使所言,赵国三郡之兵仅有一万许调回邯郸,更无一兵一卒返回三郡之地;而前线斥候也回报:赵军全线战略收缩,尤其河内一地,似有全线退却之意思;更有细作回报:河内守,赵括之爱将王樯频频于信陵君交涉,似有令魏国协防之意!”白起一连三个消息炸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