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她体会到他另一种不易察觉的情绪:委屈。
何东帆视线撇开,嘲讽地呵笑一声,反问:“所以,我回去干嘛?送上门给他教训一番,然后同样的事儿下次再来一次?”
俗话说,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
何东帆和他父亲的关系变成这样,不是一天两天形成的,所以,也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解决的。
宁欣沉了口气,换了个话题:“何东帆,那你以后有什么打算?”
何东帆还没想过这个问题,他答不出来。
宁欣接着问:“开学,你总要去吧?”
何东帆撑了撑眼皮,破罐子破摔的态度:“我成绩又不好,去不去无所谓。”
可能因为自己当过何东帆的老师,宁欣听见这话居然有气急胸闷的感觉。
她憋了口气,闭上眼睛匀匀吐出,缓解想上手给他一拳的冲动。
她克制着,嘴角僵硬地保持着一点微笑,看上去依旧好脾气:“你有没有想过,你不上学,以后没办法自力更生?”
何东帆非常释然地双手一摊:“我不担心这个。”
“为什么?”
“我妈给我留了一笔钱,二十五岁继承,算算没几年了。”
宁欣盯着何东帆,僵住。
一秒。
两秒。
三秒。
她突然伸腿,踩着何东帆椅子的滚轮上,腿部发力,带着气性蹬了一下。
因这一脚,何东帆微微偏了偏身子,他稳住,视线刚递过去。
宁欣命令的语气:“你坐好!”
何东帆被她与之前截然不同的态度搞懵,收回腿,坐直了些:“干嘛?”
宁欣敛着神色:“我问你,你真不打算去上学了?”
他不置可否。
宁欣气不打一处来:“所以你是打算混几年,然后继承你妈妈的遗产?你妈妈要是知道自己给你留的钱会让你产生这个想法,你妈妈都…都……”
宁欣说不出太难听的话。
她发泄了一点情绪,理智又回来了些。
随之,她态度温和下来,语速缓和下来,声音轻轻柔柔的:“何东帆,你妈妈不会想看见你变成这样。”
何东帆垂下眼皮,看着地面,声音很沉:“不管我变成什么样儿,她都看不见。”
这话,隐隐的伤感。
她懂,死亡。
她无法反驳这话。
何东帆抬起眼皮,眸底暗沉:“但是,那个人能看见我变成什么样儿。”
他舌尖顶了顶唇角,那里已经不痛了。
可脑海里的画面,挥之不去。
他不是一直觉得我这个儿子是他的耻辱吗?
是他的失败吗?
是他的污点吗?
他早就把我定义成烂人一个。
他永远端着高高在上的姿态,自认为永远不会错。
想到这儿,何东帆自嘲地笑一声:“呵!我还真想看看,我变成那样儿,他会是什么反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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