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卿顿时沉默,说不出驳斥的话来。
少女抬手穿过篱笆,按在鬼卿心口上,“你看得清别人,看得清自己吗?如果你以为的现实才是梦,而这些梦才是现实。你好好想想,你究竟在梦里杀了多少人。而又有多少人,被你杀了一遍又一遍。你,才是造成这一切不幸的罪魁祸首,是这世间最大的罪人。”
鬼卿心神被不断冲击,差点崩溃。
是啊,如果只是把这当成梦,他为何要来呢?
他最终的目的,不就是把梦变成现实吗?
那么梦与现实,真的重要吗?
铺天盖地的血气凭空出现,将整个世界渲染成血色,周遭一切景象全都改变。
放眼望去,整个世界都堆满尸体,只有他一个活人。
只有他,也只是他。
他沉默,不知道沉默了多久,失守的心神终于有片刻回归,佯装镇定冷冷看着少女。
“如你所说,若梦与现实没有绝对的分界线,那我就是要用这无数的梦,成全那个我在乎的梦呢?”
“哪怕这些梦也是现实,你在梦里杀戮不止,也要继续吗?”少女问道。
“是!”鬼卿重重点头,“我只守一梦,又如何?”
“而且……”鬼卿顿了顿,死死地盯着少女,“我的第一个梦,才是最初的梦,后面的都被你影响了。你,才是影响我梦境的罪魁祸首!”
“是吗?”少女按住鬼卿心口,轻轻一推,“既然你认为我的存在限制了你的梦境,那么我就消失好了。祝你能够成功,期待以后的见面。”
鬼卿身体后倒,仿佛撞碎了以前经历过的所有梦境,少女的笑声似在耳畔响起。
“似梦非梦,似真非真,你离觉,只差一步。”
鬼卿重重跌落,猛然睁眼,发现自己躺在床上后,松了一口气。
他擦去额头密密麻麻的冷汗,终于伪装不下去,眼神变得茫然起来。
如果他现在经历的一切,真的只是一场梦呢?
他躺在床上,久久无法入眠。
当李婉打开门板后,他看着那些求画的人,忽然觉得有些厌烦,出去将那些人全部赶走,并扬言从此以后不再作画。
随后他将门重重关上,身体顺着门板滑坐在地上,面色十分难看。
“怎么了?”李婉蹲在鬼卿面前,柔声问道。
鬼卿拉起李婉的手按在自己脸上,温声道:“姨娘,这些年攒的钱够我们用几辈子了,以后不开面摊了,好吗?”
“听你的,你开心就好。”李婉笑着点头。
鬼卿脸上再度恢复笑容,拿起纸笔放在桌上,“画那些俗人没意思,从今以后,我只画你。”
“嗯哼。”李婉端庄地坐在板凳上,挽青丝入鬓,笑得温婉动人,“这样可以吗?”
鬼卿立刻落笔,认真地将李婉的身形勾勒在纸上。
从此以后,他只画李婉,无论是起行坐卧,他都将其画在纸上。
生活恢复如初,以前一画难求时,村里人对鬼卿和李婉都表现得十分尊敬,可是自从鬼卿不再作画以后,这些尊敬便荡然无存,村里渐渐多了一些关于鬼卿和李婉的闲话。
一个多年未改嫁,一个多年未娶亲,自然容易传出闲话。
鬼卿与李婉知道后,只是一笑而过。
他们心中清楚,他们之间只是亲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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