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梦见时机已经成熟,风轻云淡问道:“你爹经常打你,为什么你不去找你娘呢?”
幼年鬼卿眼神立刻黯淡下去,低声道:“我不能去找我娘。”
“为什么?”
“娘的那个男人不喜欢我,一去就打我娘。”
“你娘为什么会改嫁呢?”
“不是改嫁,娘本来就是那个男人的妻子。”
“为什么会这样?”
“因为……”
在幼年鬼卿低弱的声音中,夜梦渐渐了解到这段复杂的经历。
她沉默许久,轻声问道:“你怎么看待你父亲?”
幼年鬼卿冷声道:“不可救药。”
“你现在忍受,是因为无法反抗吗?”夜梦继续问道。
“不是。”幼年鬼卿摇了摇头,“我希望他有一天能改过来,能踏实过日子赚钱,把娘接回来。”
夜梦明白,她问到了关键,也抓住了关键。
幼年时鬼卿便知道自己的父亲无可救药,却依旧抱有一丝不切实际的期望,同时又在自己寻找出路,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自己的娘亲。
而娘亲,就是鬼卿心中最悲痛的地方,也是她可以尝试的切入点。
她清晰地记得鬼卿杀死自己父亲时的眼神,死寂,绝望,不带一丝感情。
想来那个时候,鬼卿的娘亲已经离世,那一丝期望也终于彻底消失。
也是此时,她忽然明白鬼卿为何会杀死那些曾经给他食物的村民。
幼年便卑躬屈膝丢掉所有尊严,只为了那一丝不切实际的希望。
随着希望破灭,以往破碎的自尊心会让他时刻想起以前的痛苦,回想起自己为了活下去遭人白眼。
他坚持活下去的动力,就是自己的娘亲,可当娘亲死去,以往忍受的一切仿佛成了笑话,屈辱会将他吞噬,让他想要疯狂报复发泄。
也许不对,但她能理解。
未经他人苦,莫劝他人善。
夜梦拉着鬼卿来到自己的家中,一本正经道:“从今天开始,我教你如何保护自己。”
不知不觉,四年时光飞逝。
在夜梦的教导下,鬼卿已经成长为一个硬朗的少年,在独自打倒十几名围殴他的孩童后,村里再也没人敢欺负他,靠着在夜梦家里干活换来的食物养活自己。
陈顺一如既往的爱赌,甚至还撺掇少年鬼卿去夜梦家里偷东西,但少年鬼卿自然不可能答应,虽然迎来的还是一阵打骂,但以少年鬼卿如今的体格,倒也不碍事。
期间夜梦不断劝说少年鬼卿去见自己的娘亲,但少年鬼卿都拒绝了。他向来很听夜梦的话,唯独在这件事上态度很强硬。
夜梦也不逼迫,她知道需要一个契机。
她曾经看过鬼卿的卷宗,知道鬼卿是十二岁去的魔极宗,而今年鬼卿正好十二岁。
这是鬼卿人生的转折点,也是她下手的最好机会。
这日,一名少年跑到少年鬼卿家中,鬼卿立刻跑到夜梦家中敲门。
“小梦姐,我想借马。”
夜梦立刻开门,没有多说,只是将马厩里的马牵出来,翻身上马朝少年鬼卿招手。
“让我看看你的骑术有没有进步。”
少年鬼卿爽朗一笑,跃到马上,小心翼翼地将手从夜梦腰侧穿过去,挽住缰绳策马离去,直奔县里的赌场。
陈顺虽然没钱,却从来不去镇里的小赌档,都是去县里赌,说是这样才能赢到更多的钱,基本上一去就是几天,赌输了就回来打鬼卿一顿出气,有了钱以后继续去赌。
骏马在道上奔腾,夜梦身体不断后仰靠到少年鬼卿怀里。
少年鬼卿感受着那偶然的触碰,心怦怦直跳。
对于一个自幼饱受屈辱与虐待的人来说,一个温柔体贴且照顾其自尊心的大姐姐是无比致命且极具诱惑的。
四年的时间,他心中早就装满怀中人的身影。
只是夜梦出身优越,长得又倾国倾城,把自卑刻到骨子里的他只能望而却步。
能保持这样的关系,他已经很知足了。
夜梦柔声问道:“这一次,你还是要救他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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