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乔快步下台阶走出楼房,一路疾走回到家里,眼泪滚滚而出,觉得自己骄傲的心灵被迎面一盆脏水浇落在地,一时无法捡拾,更不知如何清洗。她这才彻底明白,无论自己如何强迫着让自己的内心变得无所畏惧,面对一个被激怒了的厚颜无耻的恶徒,自己的尊严只能任其蹂躏辱没,越是抵抗,伤害就越大。
看着阿乔抹着眼泪跑进她自己的房间,丁可彬呆呆站了一会儿,坐到沙发上抱着头叹气。覃大夫推门进了女儿房间,慢慢走近女儿,不问什么,只默默望着她。阿乔说明天跟郭天办离婚,现在想一个人待一会儿,覃大夫叹口气退出。
阿乔觉得自己好孤独好无助,自己现在似乎连萍儿都不如,萍儿还受着一个恶人的怜悯和保护,而她呢,除了独自吞咽自己的痛苦,又有谁能替她做主?阿乔不由得想起大哥,这一想立刻让她泪流满面,她渴望此时大哥站在她面前让她扑到他的怀里,就像那次在桃园那样。“他只想着开矿、赚钱,不会关心我的,他总以为他对得起我了……是啊,他有什么对不起我的呢?应该是我对不起他,对不起杏子……”她想,于是想起前不久狗儿结婚,她在婚庆场面见到大哥时,连个招呼都没跟他打。那正是郭天和萍儿的私情传得热闹的时候,她料大哥听说了这事,一时竟羞愧面对大哥,她低着头从他身边穿过,感觉到他投射过来的沉重而又温暖的目光,她想着他也许会跟过来跟她说几句话,她一边希望着,一边又有点不知所措,正这时她突然看见杏子在人堆里躲躲闪闪地远远瞅着自己,她就带着几丝讥讽的神情冲杏子笑笑,头也不回,离开了那个热闹的地方。
第二天,郭天一早就敲开丁家的门,恭恭敬敬冲开门的覃芸叫了声妈,站在门口不进去。“阿乔说今天就把事办了,麻烦转告她一下,九点钟我在镇政府门口等她。”
覃芸点点头,“知道了,这就告诉她。”说罢微微一笑,轻轻把门关上。
“装!一家人都喜欢装!所谓知识分子!”郭天恨不得骂出声来。
在镇政府大门口看见阿乔时,郭天脸上故意显出一种不正经的轻蔑和得意,脑袋晃来晃去,迈着慵懒的步伐径自走进那间办离婚手续的屋子。阿乔开始时一直是一副冷漠的面孔,但临了要签字按印时,却突然止不住泪盈满眶了,把办事的工作人员吓了一跳。郭天也立刻愣住,赶紧收了自己轻狂的表情,冲阿乔道,“怎么了?要不再想想?也许我们真的用不着走到这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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